尤黎的脖颈和背都在这一声中绷得很紧,等他恍惚着回过神,向后看时,却什么都没看见。
抬起手时,也什么都没碰到。
可就连那一瞬被怀住的触感都在缓慢地消逝,尤黎下意识地呼吸急促,控制不住地酸涨感漫上全身。
极度的不舍和留恋让他开始恍惚,对神像前正在上演的祭祀现场都开始了遗忘。
尤黎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身后逐渐抽离的怀抱上,他怔怔的。
脑袋钝得全身心都只能想这一件事。
眼前却看得见匍匐在神像前的玛丽雅,望见天中异象时,面上喜极而泣的神色。
她仿佛能望见丈夫的回归,终于得到解救。
不……
不什么?
尤黎忍不住往前倾,他要……阻止,阻——
“阿黎。”
耳鬓呢语。
阻止……什么……
尤黎记不清了。
下一瞬,尤黎的身后就传来一股微不可闻的推力,马车里的小神使一下就往外探出了半身。
圣洁的神使袍、乌黑的发,恍惚间有些氤氲的漂亮眉眼。
仿若神迹。
大片暮日下的灰白都被这一瞬驱散开般,仿徨的城民们几乎都向这个方向看来。
但玛丽雅的低泣又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动了……动了!”
“我的丈夫,我的丈夫活过来了!”
地上早就没有任何气息,血液凝固成黑血,皮肤变成青白的死尸赫然动了一下它的小指骨。
哗然,围着玛丽雅的人群们都退了一步。
却正好地给马车上的神使让出了一条道,一条从远蔽处直通神像前的路,路的两边是狭窄的人群。
他们身上有着鼠疫的腐烂气息,被黑鼠爬过的伤口流血发脓,腐蚀发臭。
和流民一般,在奔跑逃亡中狼狈不堪。
死亡的气息在蔓延。
每一个人每一口的呼吸都像被命运扼住了喉咙,心律因为恐惧极度失常,仿佛下一秒就会被一点火星彻底点燃。
焦躁,急切,渴望,惧怕。
但在睥睨众生的神像前,所有人又出奇一致地寂静,屏着气,一同等待生或死的结果。
尤黎被身后微妙的力道推着向前,他怔怔的,瞳孔都开始放空,仿佛身体已不属于自己。
他下了马车,向前,再向前。
他向匍匐的修女行走。
他向地上即将死而复生的尸体走去。
他向偏爱他的神明走去。
“阿黎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我拘不住你,便去罢。”
些许无奈的低叹妥协,却又像极了推波助澜,祂游刃有余地安抚。
“不用怕,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