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夫人没见过儿子发过这么大的火,直到傅乘光起身,她才上前挽住在沙发前与他僵持的权律的手臂。
权律被拉住的瞬间就收敛了些许,只眉睫还在抖颤。
因为听权律提起了盘山路,知道他将景烁做的事错咎到自己身上的傅乘光心平气和的和权市长解释,“伯父,堂弟跟我应该有些误会。”
“什么误会?你敢说这些事你在武汉没做过吗?你敢吗?”权律是真不能容这么一个人登堂入室,他现在被他妈拉着,良好的教养叫他立在原地,只能看向权市长,“爸,之前他截了我们的朋友,戚景他们去武汉要人,还受他恐吓——他现在在我们家装的是进退应矩,实质就是一伙。。。。。。”
‘黑社会’三个字脱口而出之前,叫权市长打断了。
权夫人动手将权律拉走,在略有些僵的气氛下,权市长也起身,面沉如水的对傅乘光道,“去书房说吧。”
傅乘光在长辈面前确实可以称得上是‘进退应矩’,哪怕刚才叫这家里的小辈驳斥了一通,面色都不见窘。和权市长进到书房后,背手立在书桌前,做出了十足的聆训姿态。
“小犬年纪小,难免莽撞,你多担待。”权市长会不知道傅家的底细?世上本来就不是非黑即白的,他在官场沉浮,早就懂了这个道理,“误会嘛,解决了就好,要是不好解决,嘉英溺爱,难免会为这事再和我说。”嘉英就是权夫人的名。权市长这话说出来,明显就是已经不太想留傅乘光住了。
傅乘光现在上海就是众矢之的,也只有权市长这儿能给他提供一时的庇护了。要是离开,别说带走江尹一了,恐怕他还会像落水狗一样的被赶出上海。
权市长等他自己开口呢,不想见傅乘光屈了一条腿,直接在他面前跪了下来。
权市长吓了一跳,“哎!乘光,你这是怎么个意思。”
傅乘光连他老子都没跪过,如今为了留在上海,为了江尹一,真的连头都低下去了,“伯父,我实话跟您说了吧,您儿子的朋友,是我心仪的人。我傅家一直是个什么做派,想必您也清楚。”低着头的傅乘光喉结动了动,呼出口气来,“这回我来,只为接他回武汉,眼下又横生出了这么多枝节,只有求您帮一帮了。”
傅乘光性子权市长不清楚,但年轻时跟他爸来往不少,父子父子,性格估计也相近,能叫他说出这种话,能叫他跪的下来,不是大事,他也确实该帮他一回。
一点清光,从雪白的窗沿泄露进来,江尹一歪头看了一眼窗户,扶着额坐起身来。
他手上还在打点滴,江尹一在下床前把针管给拔了,在他进配套的洗手间洗脸时,房门从外面打开了。
进来的高嘉宇面色微凛。因为在夜场里干‘看场子’的活儿,他三教九流都认识不少的人,现在停业仍然有一帮人跟着他混,他瞒着夏挚叫这些人给他打听景烁这些人。
‘呜呜——,
洗手间里传出的水流声让高嘉宇带门的手一顿,在看到脸颊滴水的江尹一从里面走出来后,他嘴唇微抖的那两下显得突然变幻的表情有几分生涩感。
“哥,你醒了。”
“嗯。”江尹一抬眼看了他一下,伸手开了灯后回到病房里拿外套穿上。
“哥,点滴还没打完,你现在要去哪?”
“我没事了。”这次病到失去意识也是江尹一没料想到的,他本来打算今天去城建局拿项目手续,然后高嘉宇拉住他的手腕,“什么事明天再办。”说出这一句之后,他又透着哀求的补充道,“可以吗。”这是他第一回干预江尹一的决定。
江尹一躺了一天,也确实不太好受,脑子里有个铅球在滚似的。现在见近在咫尺的高嘉宇抿着唇祈求,他正在扣扣子的手都放了下来。
“都这个点了,还能办什么事。”江尹一右侧眉峰往上挑了一下,就这一个微小的动作,叫他因为刚退烧脸上还有点的病气和倦怠感一下子都消退下去
了,“我出去吃点东西——这个点了附近还有餐馆开着吗?”
高嘉宇也不知道,他把江尹一送来之后就一直寸步不离的守着他。
江尹一看他这个反应,问道,“你晚上没吃?”“我不饿,哥。”
“一起吧——老饿着怎么长个子。”江尹一将被他握住的手抽出来,拍了拍他的背心。在跟高嘉宇出病房时,他问了句夏挚。他记得好像接了夏挚的电话吧,他现在在这里挂针,估计就是夏挚给他送来的。
“夏哥有点事就先走了。”高嘉宇说着又自旁边觑了一眼,自江尹一的脸上,他看不出一丝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