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出现沈昭陵新的指令:
(为了丰富表现形式,使观众不视觉疲劳,我将在每个故事当中采用不同的艺术表现手法。
(这里利用转场,更改二维剪影动画,变为三维定格动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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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诗化吗?”他又问我。
什么是诗化。
“诗,就是美吗。”我知道诗都是很美的东西,所以我问他。
“大多数诗歌都是很美的,但并不总是这样。就像有的画不画美人,而画一些很丑陋的老人一样,你不能说那些丑的东西就不是绘画。所以……在故事里,诗化不是美化,而是强化故事的表现力。”
“哦。”我又有些半知半解。
“一般我们要诗化一个故事的时候,不是美化它,而是赋予它一个带有象征意义的形象。让一个形象,在那个故事里如同诗歌的意象一样,反复出现,来起到一种象征的作用。这,就是诗化。”
又是象征。
我想起来在故事王国,是李贺翔发现了象征主义,问了他:“就是象征主义在故事当中的运用吗?”
他:“也可以这么说,但诗化这个理论并不是李贺翔总结的,他只总结了象征,而没有发现诗化。从故事当中发现诗性的那个人,叫作银鎏金。那个养蚕女。”
“哦?”
“有一天,银鎏金梦见了银蚕,银蚕长大后变成了盲蛾,那是一种看不见的蛾。那种蛾飞起来,身上带着银色的粉末,很漂亮,反复出现在她的梦境里,缥缈又朦胧。就是在那一晚,她发现了诗。”
“她先是发现了诗化,然后发现了诗?”
“对,”他低笑了一声,“很奇怪对吧。你们国家应该是先出现诗,然后出现故事的诗化的。但是我们国家不一样,我们国家一切都是以故事为优先,所以是反过来的。诗歌,比小说出现得要晚很多。”
“嗯……”我答应,这确实比较奇怪。
在许多国家,诗和歌都是一起产生的,诗是用歌的形式被唱出来的,所以统称诗歌。
至于故事和小说这种形式,则要在很久很久以后才产生了。
而他所在的故事王国,却是反过来的,先有故事,又有诗歌。
我不太理解,不过鉴于他们国家的特殊情况,我也只能点头认同了,选择尊重他们的国情。
他说,诗歌,是一种高度凝练的文字,可以用最少的文字,来表达最丰富的内容。
除了常用的象征手法之外,诗歌还有富有音乐性,讲究节奏和押韵。就是要读起来,要朗朗上口。
银鎏金,正是把这种体验,写在了自己的故事当中,将诗与故事结合在一起,并创作出更多更丰富的形式。
“她可真了不起……”我听完了之后跟他这么说。我一边背着他,一边听他在我身后讲起诗歌,“既然她做出了这么伟大的贡献,那应该理所应当地得到了李贺翔的灵魂吧。”
谁知道,他一听,却摇摇头,跟我说:“但她的创作故事并非一帆风顺。起初,她的理念并没有为世人所理解,她最初出名的原因也并非这个。她火,不是因为她的诗,只是因为她是当时所有故事家当中,最漂亮的一个。”
“……”我的脚步顿了顿。
故事家,不是要看谁讲故事最厉害吗,外貌也跟这个有关?
“我说过,银鎏金她极为漂亮,身上有一股冷冷淡淡的味道,长得就像是银钗上面点缀的黄金凤凰。所以……这样一张脸,就算是个哑巴,也总是有一群男人簇拥着她。”然后,黑袍人在我后背上叹了口气,似乎感觉到非常地悲哀。
“漂亮不是好事吗。”你在哀伤什么,我心里想着。
“如果能一直漂亮下去那当然是好事,”他似乎能读懂我的内心,“只可惜银鎏金的美梦没有能做多久,就被毁掉了,有一天她的家里着了大火,她毁容了。这本来对她来说算不上什么打击,可真正让她痛苦的是,那些以前听她讲故事的人,再也没有来过了。然后她才发现,那些人,并不是单纯地喜欢她的故事……”
(点燃银鎏金的蚕丝模型,让她的脸被烧坏。然后熄灭,只剩下一团乌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