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几人已经到了赵金山的屋外,小厮这才闭了嘴离开。
守在门前官差已经熟识,朝二人打了声招呼放人进去。
房间还是原样,陆英见苏及自那小厮离开后就一直沉默不语,便问道:“可是有什么奇怪之处?”
苏及想了想:“今日听这小厮的说法,这三夫人并非自愿嫁进赵府,更不愿赵金山进她的屋子,可你还记得那日那个叫小桃的丫鬟的口供?”
陆英当然记得,他想到什么,眉间微微一动。
苏及见陆英变换了神情,继续道:“没错,那日小桃说三夫人是第三个进入屋子的,她给赵金山做了毡靴,兴致冲冲进了屋。。。。。。一个连屋子都不让赵金山进的人,还怎会给他做靴子?”
“唯有两种可能,要么两个下人之中有一人在说谎。”
“要么这三夫人有问题。”陆英接下他的话。
苏及走到房柱旁,捡起地上的香炉,香灰撒了些出来,沾到了手上,他低头闻了闻,又挑眉道:“不过我现在觉得第二种可能性更大。”
陆英也沾了点放在鼻下:“这安神香中混了曼陀罗和乌头。”
“唔。。。。。。麻沸散中也有此物。”
苏及沉吟片刻,眉头总算松开:“竟是如此。”
说着,他开始在地上四处寻找,却一无所获。他又开始翻找房中的其余角落,总算在窗沿边找到三四块碎瓷片,这是有人故意藏起来的。其中一块瓷片还未全干,蓝色的水迹聚集在底部。
陆英问道:“这也是神女像的解药?为何被人扔在这里?”
“非也,这是假的圣水,被扔在这儿是为了不被人发现。”
苏及回身指着桌上:“你瞧,这桌上的杯子只剩下两个,加上被三夫人摔坏的那个,也不过三个,那第四个就在此处。”
“我昨日在苏刑府上撞上了一个下人,差点将他手里的东西撞坏,那东西我总觉得眼熟,现在总算想起来,他手中正好是在大夫人院中看到的蓝雪花。”苏及摇头苦笑,“我这堂兄真是守口如瓶,明明已经查到大夫人身上,却一点线索也不愿透露给我。”
陆英也想明白了:“这蓝雪花既然可以浸染布匹,那榨取出来的花汁也是蓝色的,确实和那圣水的颜色十分相近。”
“没错,想来赵金山喝的并非圣水,而是被人偷梁换柱的蓝雪花汁液。”
“这么说赵金山是大夫人所杀?”
苏及摇头:“这是合谋,大夫人有帮凶。我看三夫人送毡靴是假,帮大夫人毁了香炉和茶杯才是真。”
苏及站在屋中,眼前似乎出现了那日的景象。
他跟着幻想中的人物行走在屋中,走至放置香炉的供桌前,道:“大夫人借香炉中的迷香使赵金山昏睡,趁此时间将桌上的圣水换成了颜色相近的蓝雪花汁液。”
他从赵金山的床前走到放置神女像的龛室前:“待贺管家进屋核对账务叫醒了赵金山,也差不多快到神女像展出的时间了,赵金山待贺管家离开后便喝下假圣水,揭开了神女像的黑布,随后毒发身亡。”
他又快步从门口走到赵金山毒发身亡的地方,伸出食指在虚空中一顿,学着三夫人试探鼻息的模样:“三夫人进屋时确认赵金山已经死了,随后自导自演了一出吵架的戏码。”
苏及说完后并未回神,他陡然喘息起来,梦魇般双手抱于胸前,怀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他不再是苏及,而是三夫人。
苏及神情迷惘地朝龛室缓缓走去,伸手要去触碰那尊神女像,陆英挡在他身前,眉头拧起:“苏及?”
苏及并未回应,他已陷入虚空,眼中只剩下神女像,愣愣地往前走。
突地,一双手将他抱入怀中,陆英一手拦着他的腰,一手在他的后脑轻柔抚摸,低声在他耳边道:“二公子,别怕。”
苏及盯着龛室里的东西,猛然大喘两口气,总算醒过来。
他低头见两人抱在一起的姿势吓了一跳,连忙从陆英怀中跳出来,陆英怀中一空,挑眉看人。
苏及觉得他好似做了一场长长的梦,醒来竟在人怀中,不觉脸上发烫:“咳。。。。。。多谢陆大人,我刚刚是怎么了?”
陆英:“这屋内不透风,你吸入了神女像残留的毒性才会出现幻觉,不过毒性不多,不致死。”
“原来如此。。。。。。对了,我刚刚好像听到有人说话,陆大人说了什么?我没听清。”
陆英定定看着他,良久才道:“我说,二公子,别怕。”他说得格外温柔,像夏夜的风,又轻又凉,将人拢住。
怕什么?现在……。还是昨夜?
“。。。。。哦。”苏及尴尬一咳,连忙扯回话题,“借此毁了香炉,又将装了真假圣水的瓷杯皆摔碎,这样一来,既将所有证据毁了个干净,也让谁也看不出来真假圣水替换的戏码。”
陆英见他这副心虚模样,也不为难,顺着话题道:“三夫人想杀了赵金山情有可原,可是这大夫人与赵金山十几年的夫妻,为何要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