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仓术传回消息。
那批从王掌柜家中搜出的剑的确由龙泉镇铸剑师所造,买剑之人是那家剑坊的常客。
苏及:“剑坊可记得那人的样貌?”
仓术摇头:“剑师说那人全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连男女都分不清。”
苏及眉心拧起,什么样的人会做到如此谨慎?
仓术以为苏及在担心无法找到人,连忙道:“苏公子不用担心,那人已于半年前订了一批剑,下月初就是交货时间,交货地点正是城外西山下,我们到时候可以守株待兔。”
待仓术离开后,陆英见苏及仍在沉思,问道:“檀之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苏及压下心中疑虑:“倒也没什么不妥。”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苏及往窗外看去,是侯府的下人正往廊檐下挂灯笼。
年节将近,不光侯府,外面街上也早已张灯结彩。
苏及从怀里掏出帖子,弯着眼睛道:“侯府挂再多的灯笼也少了些人气,侯爷可愿意到苏府过节?”
苏及听仓术提过,陆英十三岁袭位,此后都是独自一人,头两年还往宫里跑一跑,太子一死,他连宫宴也懒得参加了,逢年过节不是在武场练兵就是在院子里下棋。
陆英接过,封面印着一尾锦鲤,瞧着十分喜庆,他挑眉翻看:“檀之是在可怜我没地方去?”
苏及面不改色道:“侯爷身份尊贵,怎会没地方去,主要是我想让府里人沾沾侯爷的华贵之气,来年事事顺意!”
“檀之想让我以何种身份去?”
苏及愣怔住,他倒是忘了这一茬。
小年主要为亲人聚会的日子,可两人的关系还未告知家里人,连苏鸿也仅以为他和陆英只是走得近了些。
陆英拇指摸着那尾圆滚滚的锦鲤,秸秆做的纸有些粗糙,一看就是手工所制:“这帖子檀之做了几份?”
苏及茫然道:“就这一份。”
许是外面的灯笼红得喜庆,叫陆英心情大好,收起帖子竟不再为难他:“罢了,若是苏大人问起来,我便说没地方去,檀之好心收留我,如何?”
“……”
苏及有些心虚,他低头摸着鼻子……怎么有些戏文里金屋藏娇的意思?
陆英:“檀之这是过意不去?”
苏及想了想,问:“刚刚那茶水溅到侯爷手上了,一定很痛吧……侯爷可需要止痛?”
陆英眯了眯眼,他的手既没破皮,也没红肿,连痕迹都快找不到了。
见陆英不答,苏及自顾将毛领取了下来,又主动伸长了脖子,将后颈连带着红痣送到陆英面前。
这是任凭处置的意思。
陆英抬手在他后颈处摩挲,那红痣生得艳,只觉得赏心悦目。
发凉的手指划过后颈肌肤,苏及忍不住抖了抖:“我想给侯爷止痛。”
陆英眼眸沉下:“那我便却之不恭了。”
说完,低头咬住了这主动送上门的猎物。
……
腊八那天,苏及早早下值回府,没想到苏刑也在,正与苏鸿不知在说些什么。
苏及解了披风,在太师椅上坐下:“堂兄今日怎么来了?”
苏刑如今在京城声名鹊起,他虽把朝中权势得罪了个遍,在民间的声望却一日高过一日,京外更有村民为他建了庙、塑了像,香火比那隔壁的观音庙还旺。
苏及那日正好瞧见那等身塑像,不由啧啧称奇,他还是头一次见供奉活人的,也不知会不会折寿。
他又见陆英毫无惊讶之色,一时恍然,打破天威,博得民心,这怕正是陆英想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