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雪脚步顿了顿,转身背对着银月元君的时候身形一僵。
黎烬安和银月元君都沉默看着她的背影,看她到底是没有回头再看最后一眼,看着她脊背挺直,身形消瘦,一步一步地走出洞府,走入风雪之中。
不敢回头,是怕自己失态,还是不忍将要陨落的师傅再为自己担心?
怎么会那么别扭,那么会折磨自己呢。
所以在后面不能确定最终胜负,无法掌控自己命数的几百年里,谢怀雪会怨恨自己没有再看师傅最后一眼吗?
黎烬安这时候才发现此刻的谢怀雪瘦得有些过分,太上道宗的白衣道袍放到她身上都有些宽大飘渺。
神魂状态的黎烬安无法落泪,只是感觉到了铺天盖地的庆幸和心有余悸。
还好,还好,人定胜天,有些缺憾是可以弥补的。
苍天对待谢怀雪不算太薄幸。
黎烬安重新蹲回老位置上,下一秒,净亭道君便面容肃穆,步履匆匆地闯进来,不用银月元君招呼,她就一撩衣角自顾自坐下,还不见外地倒了一大杯茶水,一口气喝完才看向银月元君,“决定好了?”
“嗯。”银月元君淡然一笑,“决定好了。”
因着全心全意都在银月元君和净亭道君身上,在近距离观察之下,黎烬安忽然发现了很多从前忽视掉的、两人相处的细节,银月元君在面对净亭道君的时候很是放松。
不是说银月元君在面对她人的时候就戒备起来,而是……
在净亭道君皱眉的时间里,黎烬安苦思冥想,片刻后,在看到银月元君平静的眼睛时,她想到是什么了。
——银月元君对净亭道君别无所求。
她希望谢怀雪、黎烬安、谈煜在没有她的日子里依旧可以平安喜乐,自由自在。
人一旦有了软肋,就会担惊受怕,因为在意所以束手束脚,也会因此披上盔甲,她对强大的净亭道君却没有这样的期望。
不止像是把净亭道君当成了可以托付后事的可靠之人,还因为共同的谋划和合作,银月元君在外、在亲近之人面前不会展现的冷漠,反倒可以在净亭道君面前肆无忌惮地展现出来。
黎烬安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看向面色沉郁的净亭道君,这个家终归是让她加入进来了,就是……就是让人有点同情道君。
一顿忙活,结果只是同谋者。
怎么说呢,挺好的,在这方面,她还是支持自家师傅,还是让净亭道君继续做清霄峰的编外人员吧。
净亭道君并不知道洞府里还有第三人在编排她,定定地看向银月元君,沉声说道:“你知道的,你不是非死不可,我和道尊总能护住你的。”
“不说别的,只要你活着,隔壁那两个剑修师徒得少给我惹多少麻烦。”
“你……好好考虑吧。”净亭道君舒了口气,桃花眼满是严肃,还有些挫败,“我不能保证你陨落之后的结局会比你活着更好。”
强大自信如修真界暴君,也有无能为力之事。
黎烬安瞪着死鱼眼看着在背后说小辈坏话的无良长辈,说她师傅也就罢了,凭什么说她!
再者说了,都养剑修了,那不应该对剑修的闹腾早有预料嘛!
她虽人不这里,但从未缺席过,存在感一等一的强,不管是谁都要提她一嘴。
银月元君表情疏离,往窗外望去,并没有看向净亭道君,“可你无法否认这是一条捷径,不是吗?只有如此,故事会有一个完美的开头,主角们才能粉墨登场。”
“三界山一役两死一伤,能苟活至今,不论事成与否,我都没什么可遗憾的了。”银月元君勾唇笑了笑,向来温和的眉眼此刻变得落拓坚毅起来,“接下来就是你们的事,大不了我早死,你们以后来找我就是了。
”
“而且,事无定局,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向死而生呢?或许我们家烬安、怀雪正为了救我而努力呢。”
能苦心孤诣谋划几百年,并和天道达成合作的人怎么可能真如外在一般温柔似水,银月元君内里的骄傲和坚持不比炽炘剑君、净亭道君少。
当然,她们也没有辜负银月元君对她们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