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挚脑海一片空白,只是近乎茫然地默念着太一神的回答。
仿佛极短暂,又仿佛极漫长。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梦一般地飘出来:“……不能再成神,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众神的时代早已过去,神祇对五州来说,太奢侈,为大道所不容,更与大势违背;此外,我也曾为其助力,加速了这一进程。”
“我以身入道,改写了大道规则,一旦成神,顷刻之间,就会面临大道征伐,身陨道消,这也正是新神不再诞生的原因。”
的确,自夺运之战万年后,没有一位仙王能够成神,都在破境半途遗憾陨落,金乌神也是如此。
人们对此众说纷纭,谢挚也知道成神艰险万分,但她绝没想到,这条路完全就是死路,从一开始就走不通。
她先前只以为,只要姬宴雪成神,那么一切便都可以迎刃而解,于是一心便只朝着这条路努力;
谢挚潜意识里其实一直对姬宴雪十分信任,觉得只要有摇光大帝在,五州便不会有事——或者不如说,这个想法深深扎根在所有五州生灵的脑海里。
姬宴雪实在是太强大了,她在无敌的巅峰静立了太久,任何人都无法摇撼分毫,以至于人们几乎以为,她是无所不能的。
可是现在,太一神却告诉她,成神便意味着死亡。
——姬宴雪知不知道此事?
这个念头立即跃到了谢挚心中,令她遍体一悚。
谢挚竭力回忆姬宴雪之前关于成神的议论,想起自己在南大沼初遇姬宴雪时,说自己想要助她成神。
——姬宴雪当时的反应是什么?
“助我成神,真有意思……”
女人重复了一遍谢挚的话,忽然淡淡地笑了。
她说:“好,那便让我看看,你想如何助我。”
谢挚觉得浑身发冷。
……如果姬宴雪知道成神的真相,那她当时,到底是怀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对她说出这句话的呢?
分明处于虚空,谢挚却感觉自己仿佛立在冰天雪地里。
“……只要成神,就一定会死吗?”
“是的,一定会死。”
“就这样无可挽救?”
“无可挽救。”
“这件事,神族知道吗?”
“我死前曾将此事写在玉简之中,只有后世的神帝才能知晓。”
“……”
谢挚心中的情绪终于再也抑制不住,如冰缝里的河水一般涌出来。
——姬宴雪,正是太一神陨落后的第二任神帝。
“她知道——”
谢挚咬牙,喘不过气似的微微弓身。
似乎是愤怒于姬宴雪的隐瞒,但眼中却分明流露出极哀楚的悲色。
“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