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童脸一红,低下头应了声诺,提着衣裙匆匆离去。
姬宴雪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雨幕般的阵法里:“那是白芍的徒弟么?”
“我想应该是。”谢挚道:“以我传入的仙力,她能判断出我至少也是仙人境界;而接引一位仙人,只有派出自己的亲传弟子,才不算失礼。”
姬宴雪接过她的话:“不过她并没有亲自出迎,也就是说,一位仙人对如今的白芍来说,值得重视,但也不必太重视。”
一路上的见闻,足以让姬宴雪对白芍的修为与地位有一个大概的推断,她饶有兴致地笑道:“看来她现在混得还不错嘛。”
“让我猜猜,她应该是仙王境界?哼……倒有点意思。”值得她稍微高看一眼。
若是在真凰的涅槃池里再造过道宫,五百年还修不到仙王境,那简直不必活了。
谢挚有些担忧,提醒道:“阿宴,你待会不要太为难白芍,好么?也不要想着为我之前抱不平,她……”
姬宴雪对白芍的敌意很明显,她并不想她们二人起冲突,谁受伤她都不好受,而白芍显而易见敌不过姬宴雪,不论是修为还是性格。
“我知道。”姬宴雪打断谢挚,盯着她道:“你觉得我会为难她?一个白芍而已,还不值得我针对。”
谢挚心头一跳,知道自己这下真的惹姬宴雪生气了,抓住姬宴雪的衣袖唤:“阿宴……”
她知道,姬宴雪已经做得够好了,不论是违背自己的规矩为白芍亲自炼剑,还是耐着性子陪她来东夷见白芍,其实都不是一般人能够接受的。
姬宴雪那样骄傲的人,为了她,却仍然愿意一一应许,从来没有过怨言。
但是自己这句话,却是真正让她难受了。
姬宴雪面色冷淡,不看谢挚,自从她们二人定情之后,姬宴雪还从来没有对她这样过,谢挚心中的慌乱越来越扩大,连忙软声道歉:“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那么说……别生我的气,好不好?我并不是怀疑你,我只是……只是不想看你们争斗……”
“可是我们这样的关系,本来就是不可能不争斗的。”
“我不喜欢白芍,她当然也不会对我有好感。”
终究还是不忍心见她惶然,姬宴雪心中微叹口气,满心的恼怒与被羞辱感稍微冷却,一时竟有些无可奈何,心道自己到底该拿谢挚怎么办才好。
她已经为她破了太多的例,但是每次一看她,胸中便仿似花朵开放,忽然又觉得,再破无数次例又有何妨。
但是还是生气,真的很生气。
她承认,自己的确不喜欢白芍,见到她之后,大概会忍不住冷嘲热讽几句,但又何至于真的为难她什么。
她要是真的想为难白芍,有千百种法子,每一种都能让白芍痛不欲生,可是她不会那么做,她有属于自己的骄傲与品德。
小挚居然因为白芍,而对她那样说。
从有记忆起,姬宴雪便受到过数不清的误解,但她从来不解释,也不在意;归根结底,她根本不在乎那些人怎么想,可是她在意谢挚的想法。
在听到谢挚让她不要为难白芍的时候,胸中一瞬间骤然腾起的怒气与难过,让她自己也感到惊讶。
但是又做不到在谢挚拉着她衣袖道歉的时候仍然冷着脸,姬宴雪换了个方向,不去看谢挚,一看谢挚,她就忍不住要心软。
“……我还在生气,现在不想和你说话。”
坚冰裂开缝隙,看似冷硬,但分明就是软化的征兆,谢挚再了解姬宴雪不过,知道她肯这样说,便已是松口了,当即喜悦地勾住她的手,想哄慰她。
正在此时,笼罩寿山的阵法忽而整个一颤,像人心神巨震时不自觉的战栗一般,竟仿佛要崩裂。
白落书院的弟子都惊异莫名地仰起头来,注视着头顶泛起的巨大涟漪:“……这是怎么了?护山大阵不是和*院长的识海连接在一起吗,怎会如此不稳?”
“你的白芍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