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茶楼的雕花窗棂透进晨雾,元彬推门时,郑志正缩在靠窗的木椅里,指节把茶杯捏得泛白。
他眼下乌青,见到元彬立刻站起,喉咙发紧:“小彬哥,强子他们……”
话音未落,茶楼玻璃门被撞得哐当响。
两个穿花衬衫的汉子晃进来,领头的剃着板寸,胳膊上盘着条褪色青龙——正是昨夜在郑志出租屋堵门的强子。
他大马金刀坐下,拇指敲了敲桌面:“郑志,十七万修车费,加五天误工费,合计二十二万。你昨晚给了五万,还差十七万。”
“强哥,合同里没写误工费……”郑志声音发颤。
“老子说有就有!”强子拍桌子震得茶盏跳起来,“你撞的是奔驰大G,后保险杠换一套八万,轮毂变形五万,老子找朋友压了价!”他斜眼扫过元彬和郑斌,“怎么着?带俩帮手来赖账?”
郑斌摸出支票簿,钢笔尖在纸页上划出沙沙声:“十二万,连本带利。”他把支票推过去,“紫霄银行的支票,随时能兑。”
强子捏着支票凑到眼前,突然嗤笑:“小子,当老子没见过空头支票?要取钱,让郑志跟我去银行。”他伸手去抓郑志手腕,腕间金链子晃得人眼花,“走啊,现在就——”
“停手。”元彬的声音像浸了冰的玉,落在茶楼里格外清泠。
强子的手悬在半空,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他抬头对上元彬的眼睛,那双眼太静了,静得让他想起去年在地下拳场见过的那位大佬——当时那大佬只是扫了眼闹事的小混混,隔天那混混就被发现在码头搬了三个月水泥。
“你谁啊?”强子虚张声势,手指却不自觉蜷起来。
“五行宗,元彬。”
三个字落地,强子的脸瞬间煞白。
他当然听过五行宗——那是这城里连地下世界都要绕着走的存在,听说宗主见着块破砖都能捏出水来,更别说捏碎他这种小喽啰。
他慌忙把支票塞回郑斌手里,点头哈腰:“误会!都是误会!修车费我们重新算,绝对按合同来!”
“滚。”元彬垂眼拨弄茶盏,连个眼神都没给。
强子拽着同伙连滚带爬冲出门,玻璃门撞得哐啷响。
郑志瘫在椅子上,额头全是冷汗:“小彬哥,我……我真不是故意惹事的,那车是我帮朋友借的,谁知道他喝酒撞了护栏……”
“知道错就好。”元彬把热毛巾推过去,“以后遇事先找家里,找我,别自己瞎扛。”
“斌子,谢了。”郑志抹了把脸,冲郑斌咧嘴。
郑斌摆手:“跟我客气什么。”
话音刚落,茶楼门又被推开。
郑妈妈拎着保温桶冲进来,鬓角沾着晨露:“志子!你爸说你昨晚没回家——”她一眼看见郑志发白的脸,又瞥见桌上的支票,顿时炸了:“好啊你个混小子!又闯祸?十二万!够买半头牛了!”她扑过去拧郑志耳朵,“让你学人家租车!让你充大方!”
“妈!疼疼疼!”郑志捂着耳朵蹦起来,“都解决了,小彬哥都解决了!”
“解决了也得说!”郑妈妈扬起手作势要打,到底没真落下去,眼眶却红了,“你爸昨天夜里咳了半宿,就怕你在外面挨欺负……”
郑志突然僵住。
他望着妈妈眼角的细纹,喉结动了动,猛地转身往门外跑:“我、我去买寿桃!今天您生日,我早订了——”
“这臭小子!”郑妈妈望着他跑远的背影,又气又心疼,“从小到大就会跑!”
元彬笑着接过保温桶:“妈,咱去饭店吧。爸说订了锦绣厅,您最爱的松鼠桂鱼早煨上了。”
锦绣饭店后堂飘着糖醋味。
元彬推开门时,满屋子人“唰”地站起来。
五行宗大弟子陈阳捧着大寿桃,二长老举着“松鹤延年”的书法轴,连平时最严肃的执法堂首座都提着两坛女儿红——这些在修行界翻云覆雨的人物,此刻全堆着笑看过来。
“郑姨,生日快乐!”陈阳把寿桃递过去,“宗主说您爱吃豆沙馅的,我们跑了三家老字号。”
“对,还有这个!”二长老展开卷轴,“我托人找了故宫修复师,这纸是洒金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