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工厂外的水泥路上,一辆黑色商务车正亮着近光灯缓缓停靠。
李福安从驾驶座探出头,车顶灯在夜色里晕出暖黄光晕,照得他额头的汗珠都泛着亮:"元先生,我那会所的千年沉水香刚点上,您可别让兄弟我等凉了茶。"
元彬将怀里的经书又往内衫里塞了塞。
他能闻到从车窗飘来的沉水香里混着极淡的龙涎腥——那是李福安用来镇宅的阴阳鱼摆件在作祟,看来这趟邀约确实不简单。
他抬步走向商务车时,眼角余光扫过五十米外的绿化带,那里有辆银色捷达的尾灯正微微闪烁,车牌用泥糊了半截。
"齐楚。"元彬坐进后座时低低念了声名字。
李福安正调整后视镜的手猛地顿住,喉结动了动:"元先生是说。。。建材市场那个齐老板?
他前儿还托我问您要不要收他那批缅甸玉,我当是生意上的事,没敢多嘴。"
元彬没接话。
他望着车窗外倒退的路灯,指尖轻轻敲了敲车门内侧——那是用深海寒铁打的,能隔绝修士神识。
李福安这心思,倒比三个月前刚见面时缜密多了。
车子拐上盘山公路时,齐楚的捷达始终保持着两辆车的距离。
驾驶座上,齐楚攥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
他今早收到消息说元彬会出现在废弃工厂,特意花五万雇了道上有名的"疯狗"兄弟来收拾这碍眼的家伙。
可刚才在工厂外,他亲眼看见元彬不过抬了抬眼皮,那两个总把砍刀别在腰上的亡命徒就跟见了鬼似的直往后缩。
"老大,那小子邪性得很。"副驾的瘦子缩着脖子,"我刚想摸家伙,后脖子凉得跟泡了冰窟窿,您看这鸡皮疙瘩。。。"
齐楚狠狠瞪了他一眼。
三个月前他在赌石场踩了元彬的场子,被那小子当众捏碎了块帝王绿,从那以后道上的人见了他都爱提"元先生"。
可今天要再不动手,王欣然那娘们就要把他那建材公司的底裤都扒了——谁让他嘴贱说元彬是吃软饭的,结果那女人当场甩了他巴掌,说"元先生一根手指头都比你整个人金贵"。
"到了。"李福安的声音打断了元彬的思绪。
商务车停在雕花铁艺门前,门楣上"云隐"两个鎏金大字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门房的保安刚要上前,却在看清元彬面容时猛地挺直腰杆,对着对讲机压低声音:"云姐,元先生到了。"
铁门缓缓开启的刹那,穿月白旗袍的云曦从门内迎出。
她鬓边别着朵黄金缀紫晶的绒花,见元彬下车,竟当众福了福身:"元先生大驾,云曦这就差人把黄龙那混小子从牌桌上拎下来。
上月他在西江捞的千年阴沉木,说要给您雕尊坐像呢。"
会所前坪的大理石地面上,原本围在喷泉边抽烟的几个男人见此情形,纷纷掐了烟站直。
有个穿阿玛尼的中年人快步过来,把自己刚点的雪茄塞进垃圾桶:"元先生,我那小子上个月在酒吧跟人起冲突,多亏您让李哥带话,不然得在局子里蹲半年。。。。。。"
元彬淡淡颔首,目光扫过众人时,注意到齐楚的捷达正停在三百米外的枫树林里。
那两个彪形大汉已经下了车,其中一个正往手掌心吐唾沫,另一个则拍了拍腰间鼓起的部位——是枪。
"云姐,我先去后园看看那株雪兰开了没。"元彬笑着打断众人的寒暄,"李哥,你陪大家说说话。"
他转身走向会所侧门时,眼角余光瞥见齐楚正猫着腰往树林深处钻。
那两个大汉则大摇大摆跟在后面,其中一个用方言骂骂咧咧:"这龟孙儿想白嫖?
五万块定金还没给够,现在想甩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