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彬替郑斌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指腹碰到她发顶那撮倔强翘起的呆毛时,指尖微微发颤。
小姑娘仰起脸,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星,却努力扯出个甜甜的笑:"哥说话要算数,动物奶油的草莓蛋糕,要最大盒的。"
"算数。"元彬喉结滚动,声音发涩。
他蹲下来与郑斌平视,目光扫过她眼角未拭净的泪痕,心里像被浸了冰水的针轻轻扎着。
从前在修仙界,他见惯了天劫雷火、仙魔大战,总以为只要修为够高就能护得周全,可现在才明白,有些疼不在皮肉,而在骨血相连处。
教堂穹顶的水晶灯突然亮起,暖黄光晕漫过整座礼堂。
司仪举着话筒的声音响起来:"各位来宾,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迎接今天最美丽的新娘——岳芸女士!"
管风琴奏响《婚礼进行曲》,礼堂后方的双开门缓缓推开。
岳芸踩着满地玫瑰花瓣走来时,全场呼吸都轻了一瞬。
她穿着拖尾三米的象牙白婚纱,头纱上缀着细碎的珍珠,随着步伐轻颤,像落了满肩星子。
原本还在交头接耳的宾客们纷纷起立,连郑斌都扒着元彬的胳膊踮脚张望:"哥,姐姐像童话里的公主!"
元彬顺着妹妹的目光看过去,忽然瞳孔微缩。
岳芸颈后有一道极淡的青痕,像被墨笔轻轻扫过,在雪白肌肤上若隐若现。
他的指尖不受控制地抽动——那痕迹的形状,与水德星君记忆里魔修孕养魔胎时的"胎印",竟有七分相似。
"于得水!你个挨千刀的骗子!"
尖锐的骂声撕裂了婚礼的温馨。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一名四十多岁的妇女撞开礼台旁的香槟塔,碎玻璃混着酒液哗啦啦淌了一地。
她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头发胡乱扎成个髻,手里攥着本红本本,正是结婚证。
"你上个月还说要和我补办婚礼!"妇女踉跄着冲向主台,"结果转头就和这小妖精搞在一起?
我给你养了十年老母亲,供你读研究生,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于得水的脸瞬间煞白,伸手想去拦,却被妇女一把推开。
她扑到岳芸面前,指甲几乎要戳到对方鼻尖:"你以为他是真心娶你?
他就是个吃软饭的!
我手里有他签的保证书,说等我妈咽气就和我离婚——"
"够了!"于得水猛地攥住妇女手腕,"你发什么疯?
我们早就分居了!"
"分居?"妇女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上个月我妈住院,你还在医院陪床!
我昨天收拾衣柜,还翻出你落在家里的袖扣!"她猛地甩开于得水的手,转身抓起桌上的喜糖盒砸过去,"今天我就让所有人看看,这对狗男女的真面目!"
喜糖盒擦着岳芸的额头砸在墙上,红砂糖混着巧克力豆噼里啪啦落下来。
岳芸被这变故惊得后退半步,高跟鞋卡在地毯缝隙里,整个人踉跄着就要摔倒。
元彬下意识要冲过去,却在触到岳芸目光的瞬间顿住——那是双漂亮的杏眼,此刻因慌乱泛着水光,可眼底深处,竟有暗红血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更诡异的是,他的心跳突然乱了节奏。
一下,两下,与岳芸的脉搏完全重合。
元彬按住胸口,修仙者的灵识不受控制地溢出,穿过人群,触到岳芸小腹——那里有团黑紫色的气团,正顺着她的经脉疯狂游走,像活物般啃噬着她的生机。
"小心!"
元彬的低吼混着妇女的尖叫同时响起。
原配不知何时抄起了桌上的香槟瓶,举过头顶就要朝岳芸砸下。
岳芸被推搡得撞在礼台上,手撑着桌沿勉强站稳,却在这时突然捂住肚子,脸上血色褪得干干净净:"我。。。我的肚子。。。"
她的话音未落,整个人就顺着桌沿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