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在夜色里哐当哐当摇晃,车厢顶灯蒙着层旧报纸似的昏黄。
元彬垂眸望着曲佳音蜷成小团的身子,她的发梢还沾着糖炒栗子的甜香,像团软乎乎的云压在他肩头。
他伸手替她理了理翘起的呆毛,那弧度让他喉结微微发紧——和江瑜十六岁那年在雪地里追兔子时,发顶翘起的呆毛一模一样。
"哥哥,你又在发呆。"迷迷糊糊的呢喃突然响起,曲佳音蹭了蹭他颈窝,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小千世界的雪。。。是不是比这里的更白?"
元彬指尖顿在她耳后淡青色的胎记上,那纹路与半年前被他以水纹剑斩落的血煞老怪颈后魔纹如出一辙。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轻轻应了声"嗯",将未说出口的担忧混着火车的轰鸣咽了下去。
对面下铺的女孩突然探过身,扎着马尾的发梢扫过斑驳的小桌板:"同学,你们这是去哪儿?"
元彬抬头,见是个穿米白毛衣的姑娘,胸前挂着某医科大学的校牌。
她手里攥着包拆开的瓜子,正把剥好的仁往他这边推:"我去临州实习,看你们带着铺盖卷,像走亲戚?"
"去给老家的中医馆送药材。"元彬接过瓜子仁时指尖微顿——这姑娘脉象浮而无力,带点虚弦,"我是中医。"
"真的?"孔姿眼睛亮起来,把校牌往他面前凑了凑,"我学临床的,总觉得中医特神秘!
能让我看看你的医师证吗?"
元彬从帆布包里翻出证件,封皮边缘磨得发毛。
孔姿凑过去看时,发间的茉莉香包轻轻晃动:"元彬。。。二十八岁?
比我大六岁呢。"她忽然压低声音,"我刚才看你摸那小姑娘头发,像我哥哄我妹似的,你们是兄妹?"
"不是。"元彬刚要解释,斜对面的硬卧传来一声嗤笑。
穿黑皮夹克的男人跷着二郎腿,金链子在灯光下晃眼:"小丫头片子懂什么?
现在拐子都爱装慈父。"他扫了眼曲佳音,又冲孔姿挤眉弄眼,"姑娘,哥劝你离这男的远点,指不定等你睡着就。。。。。。"
"黑哥你少说两句!"邻座旅客皱眉扯他袖子。
孔姿脸涨得通红,攥着证件的手微微发抖:"我、我相信元医生不是那种人!"
元彬按住她发颤的手腕,指尖搭在她寸关尺上。
车厢里的喧闹突然静了一瞬,他垂眸道:"你最近是不是总觉得腰腹坠胀?
经期时疼得冒冷汗?"
孔姿瞳孔骤缩,下意识捂住小腹:"你、你怎么知道?"
"输卵管有轻微粘连。"元彬松开手,"西医可能建议手术,但中药配合艾灸能调理。"他从帆布包摸出张便签,"这是我开的方子,你拿给你们医院的老中医看看。"
"装神弄鬼!"黑哥猛拍桌子站起来,啤酒瓶震得哐当响,"老子在道上混的时候,这种江湖骗术见多了!"他踉跄着扑过来,"今天不把这小丫头的来历说清楚,老子就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