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漫过雕花窗棂时,元彬在书房燃了柱沉水香。
菲菱来的时候,发间还沾着桂花瓣,手里捧了个漆盒——是他下午让小丫鬟送过去的玄冰玉髓。
"宗主想问的,我昨日夜观星象时试过了。"菲菱将漆盒推到案几中央,盒盖未合,幽蓝光泽在烛火下流转,"团子的命盘里,生母那栏像被人用星砂抹过,连天机阁的推衍术都寻不到半丝气数。"
元彬搁下茶盏,指节抵着眉心。
他想起白日里那片银杏叶,叶脉与团子后颈的朱砂痣重叠时,分明有股熟悉的灵力在指尖游走,像极了时雅熙狐尾扫过冰晶的清冽。
可菲菱是天机阁百年难遇的卦师,连她都推不出。。。
"或许是那位尊上用了太高级的遮天术。"菲菱伸手抚过漆盒边缘,声音放得很轻,"您从前总说要给团子找亲娘,可这事儿。。。难得糊涂未必不好。"
案上的烛火忽的晃了晃,灯花噼啪落在元彬手背。
他望着菲菱眼底的担忧,忽然想起三百年前在天机阁听卦时,那些求问姻缘的凡人也是这样——明知卦象凶多吉少,偏要撞个头破血流。
"先不说这个。"他扯了扯袖口遮住红痕,从储物戒里倒出一堆法宝材料,"明日我要去不周山送物资,迁徙位面的事儿得提前准备。
这些天材地宝你收着,挑些合用的给留守的弟子炼防护法器。"
菲菱的指尖在一块赤焰金晶上顿住:"昨日满月酒,时家那对老夫妇又没来。"她抬眼时,烛火在眼底碎成两点,"听门房说,时夫人让管家带了话,说时家姑娘。。。高攀不起仙门宗主。"
元彬的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时雅熙抱着团子在庭院里晒月亮的模样,她总说"我娘最会做桂花糕",可每次提到时家,眼尾的泪痣就会轻轻跳。
"我去不周山处理完事儿,就带雅熙回时家。"他抓起案上的茶盏,凉透的茶水刺得舌尖发苦,"有些坎儿,总得当面迈过去。"
第二日卯时,元彬驾着云舟往西北去。
不周山的晨雾还未散尽,山脚下的革命区已升起炊烟。
高祖站在木栅栏前,白发被山风吹得乱蓬蓬,见了他却笑得像个孩子:"小元来了!
你上次送的化肥种子,今年玉米棒子能长到胳膊粗!"
跟着高祖往指挥部走,沿途遇见扛着锄头的百姓,都笑着跟元彬打招呼。
元彬望着他们晒得黝黑的脸,忽然想起三百年前在修仙界,凡人见了仙师都要跪着叩首。
"幸沅那丫头在实验室捣鼓新炸药呢。"高祖指了指山坳里的青砖房,"闫隽那小子跟着学,前天还炸飞了半面墙——你别说,炸出来的碎石头铺马路倒挺结实。"
转过山弯,元彬果然听见"轰"的一声响。
幸沅从硝烟里钻出来,发梢沾着草屑,手里举着块黑黢黢的石头:"宗主!
这是新型硝化棉,比之前的威力大三成!"她身后的闫隽捂着耳朵探出半张脸,鼻梁上沾着炭灰,活像只花脸猫。
再往深处走是临时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