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初上时,元彬正坐在权家客厅剥柚子。
权妈妈煮的银耳莲子羹在茶几上冒着热气,电视里放着韩剧,权美晶窝在沙发另一头用平板画设计图——这是他搬来权家住的第七天,也是崔正道发照片说"明晚茶叙"的第十个小时。
门铃响得比约定时间早了二十分钟。
权美晶抬头,画笔在画稿上拖出一道蓝痕:"不是说郑在熙八点到吗?"
元彬将剥好的柚子瓣放在她手边:"他等不及。"
门开的瞬间,寒气裹着金属冷光涌进来。
郑在熙穿着深灰风衣,腰间鼓着块棱角分明的硬物——不是枪,是刀。
他身后跟着两个穿黑西装的保镖,手里提着用红绸裹着的长条物,像是某种礼器。
"元先生。"郑在熙摘下墨镜,眼角细纹里凝着霜,"崔先生让我带句话。"
他打了个响指,保镖上前解开红绸。
露出的是把乌木太师椅,椅背上用金漆刻着"崔"字,椅面还压着张宣纸,墨迹未干:"明晚茶叙,跪坐。"
权美晶猛地站起来,画稿"啪"地掉在地上。
权妈妈从厨房探出头,手里的汤勺颤了颤。
元彬弯腰捡起画稿,指尖拂过被压皱的裙摆线:"崔正道教过你怎么递话?"
"教过我怎么让不听话的人听话。"郑在熙的手按在腰间,隔着风衣都能摸到刀柄弧度,"青禾会的香火刀认主三百年,砍过十七个不服的脑袋。
元先生该知道,崔先生给面子让你带椅子,是看在权家香火情分上。"
"香火情分?"元彬抬眼,水德星君的神识在屋内流转。
他看见郑在熙后颈有根淡金色细线,顺着窗户飘向青禾会方向——那是崔正道用香火愿力拴的牵魂线,"权阿姨上个月在庙会上给流浪猫喂了七次食,崔家倒把她名字刻在刀上充数。
这情分,脏。"
郑在熙瞳孔骤缩。
他身后的保镖下意识往前半步,却在触及元彬目光时如坠冰窖——那双眼太静了,静得像能看见人心最暗处的蛆虫。
"元先生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他扯松领带,露出锁骨处的香火刀纹身,"知道崔先生为什么选明晚?
明晚是七月十五,地门开,香火刀能借阴兵。
你就算有仙法。。。。。。"
"停。"元彬打断他,将画稿轻轻放在茶几上,"我给你三息时间说重点。"
郑在熙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在商海翻云覆雨十年,还没人敢用这种打发叫花子的语气跟他说话。
手指扣住刀柄的瞬间,他突然想起崔正道下午的话:"那年轻人身上有仙光,你动他之前,先想想自己脖子上的线。"
"崔先生要你跪。"他咬着牙挤出这三个字,"跪他的茶台,跪他的香火刀,跪到他说起来。"
客厅里的空气突然沉了几分。
权美晶攥紧画笔画筒,指节发白;权妈妈悄悄往元彬身后挪了半步,手里还攥着刚才剥柚子的水果刀。
元彬却笑了。
他站起身,身高比郑在熙高出半头,阴影将对方整个人笼罩:"你知道水德星君当年怎么审犯仙?"不等回答,他屈指弹在乌木椅上,"一息,拆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