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彬扶着徐立坤往单元楼走时,夜风里的桂花香裹着酒气直往鼻尖钻。
老警察的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领带歪成个松垮的结,走路时肩膀直晃,倒把元彬的胳膊攥得死紧:"小元啊,今儿局里破了桩三年的积案,那文物贩子藏在城郊仓库的赃物全起获了。。。。。。"他忽然踉跄一步,元彬忙扶稳,就听他含含糊糊笑,"娇娇她妈刚才在电话里骂我,说我破个案能乐成老小孩。。。。。。可你说,能把老百姓丢的东西还回去,能不乐么?"
六楼的灯光透过纱窗漏下来,在楼道里投出暖黄的光斑。
元彬望着徐立坤泛红的耳尖,忽然想起水德星君当年在天河畔喝多了桃花酿,也是这副眼睛发亮的模样——那时星君总说仙酒清冽,到底不如人间烟火有滋味,如今他倒真信了。
"到了到了!"徐立坤拍着602的门,钥匙在元彬手里叮当作响,"瑶瑶说你爱喝青梅酒,我藏了十年的,今儿全拿出来!"门开的刹那,许妈妈的声音先飘出来:"老徐你又喝多了。。。。。。"话没说完,就见徐娇娇抱着个纸箱站在客厅中央,箱盖歪着,半截翠绿的玉镯露出来,在顶灯底下泛着温润的光。
"妈,这是。。。。。。"徐娇娇的声音发颤。
许妈妈凑过去看了眼,手立刻捂住嘴:"是上个月丢的那只!
派出所小刘说赃物找到了,我还以为得等结案才能领。。。。。。"她抬头时眼眶都红了,"老徐,你刚在电话里说的起获赃物,原来是咱们家的?"
徐立坤打了个酒嗝,摇摇晃晃走过去,大掌拍在纸箱上:"那可不!
我亲自盯着人从贩子手里抢回来的。。。。。。"他忽然想起什么,扭头冲元彬挤眼睛,"小元你瞧,咱当警察的,别的不会,就是能给人把东西从泥里捞出来——就跟你把娇娇从那些破事儿里捞出来似的!"
元彬被这突然的类比闹得耳热,刚要开口,徐立坤已经拽着他在餐桌边坐下。
许妈妈转身去厨房端菜,青瓷盘里的酱牛肉还冒着热气,青梅酒的甜香混着厨房飘来的姜醋味,在客厅里漫开。
徐立坤斟满两杯酒,酒液在玻璃杯里晃出细碎的光:"来,小元,我敬你——"他舌头有点大,"敬你把我家娇娇护得周全。"
元彬端杯的手顿了顿。
他能感觉到徐娇娇站在沙发旁,目光像根细针,轻轻扎在他后颈。
"叔,您这话说反了。"元彬喝了口酒,青梅的酸甜在舌尖漫开,"是娇娇让我。。。。。。"他望着窗外的月亮,忽然失语。
前世在天庭,他是不沾人间烟火的水德星君,如今这副年轻躯体里,装着两世的记忆——那些未竟的因果,那些不能说的责任,像块沉在心底的石头。
徐立坤又倒了杯酒,这次没喝,捏着杯子絮叨:"我跟你说啊小元,瑶瑶打小就倔。
上回她跟我说,说你总往危险地儿跑,说你有好多事瞒着她。。。。。。"他突然重重拍了下元彬手背,"我是过来人,知道你们年轻人有难处。
可咱们这儿是法治社会,一夫一妻制写在民法典里的。。。。。。"
元彬手里的酒杯"咔"地轻响,指节微微发白。
徐娇娇的呼吸声突然重了些,他不用回头也知道,她正攥着沙发扶手,指节大概也泛着白。
"叔,我对娇娇的心意,天地可鉴。"元彬放下杯子,声音沉得像浸了水的玉石,"只是。。。。。。"他望着茶几上那只玉镯,想起徐娇娇上个月丢了传家宝时红着眼眶翻监控的模样,"我还有些旧账没清。
那些事。。。。。。会牵连她。"
客厅里突然静得能听见挂钟的滴答声。
许妈妈端着汤碗从厨房出来,脚步顿了顿,又轻手轻脚退了回去。
徐娇娇的影子在沙发上晃了晃,元彬不用看也知道,她此刻定是垂着眼,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就像那天在医院,他为她挡了刀,她攥着他染血的衣角,也是这样沉默。
"爸你又喝多了!"徐娇娇突然开口,声音带着点尖锐的脆,"上回体检医生说你胆固醇高,还不让喝酒!"她走过来抽走徐立坤手里的酒杯,酒液溅在桌布上,晕开个深褐色的圆,"妈,把爸扶去卧室歇着!"
许妈妈立刻应了声,和元彬一左一右架起徐立坤。
老警察还在嘟囔:"小元。。。。。。我没喝多。。。。。。你跟娇娇好好说。。。。。。"被推进卧室时,他的拖鞋啪嗒掉在地上,许妈妈笑着弯腰去捡,门"吱呀"一声合上了。
客厅里只剩元彬和徐娇娇。
落地灯的光罩着她的侧脸,把睫毛的影子拉得老长。
元彬望着她耳后那颗淡褐色的小痣——那是他第一次送她回家时发现的,那时她刚和客户吵完架,眼睛红红的,路灯下连痣都泛着水光。
"那玉镯。。。。。。"元彬开口,声音哑得自己都吓一跳,"是A货贩子从云南倒腾来的,我托人查过,没动过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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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娇娇没接话,低头扯桌布上的酒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