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里的尾灯拉出两道暗红的光轨,何香的手机在腿上震了震。
她垂眸看了眼新消息,是徐娇娇发来的:"今晚订的云南鲜花饼,你要玫瑰还是茉莉?"对话框最上面,是半小时前她发在小群里的餐会照片——元彬站在穿青衫的老者身侧,袖口沾着点酒渍,正低头替对方夹菜。
"玫瑰吧。"何香回完消息,把手机扣得更紧了些。
车载香氛是元彬常换的雪松味,此刻却像根细针,扎得她鼻尖发酸。
元彬从后视镜里瞥见她睫毛轻颤,握方向盘的手无意识收紧。
这半个月来,何香总说"我约了娇娇做SPA",徐娇娇则推说"项目组要加班",就连向来黏着他的小护士林小满,也捧着病历本说"最近门诊忙"。
他不是没察觉她们的疏远,可对外援助物资调配、五行宗新脉的拓建、还有珍妮弗那桩涉及因果的执念。。。桩桩件件都像山,压得他连喝杯茶的空都没有。
"到了。"元彬把车停在小区楼下,雨刷器最后一次摆动,将玻璃上的水痕彻底抹净。
何香解安全带的动作比平时慢了三倍,指尖碰到车门把手时,忽然转身:"元彬,上回说要去看我奶奶的菊花展。。。"
"下周三,我记着呢。"元彬脱口而出,却见她眼底的光黯了黯。
"算了。"何香推开车门,雨丝卷着风灌进来,"你忙你的吧。"
车门"砰"地关上,元彬望着她跑向单元门的背影,雨幕里那抹鹅黄像片要被冲散的云。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是章北海的消息:"明早六点,紫金观外等。"他捏着手机,忽然想起何香上个月翻相册时说的话:"你总说以后有的是时间,可我奶奶的菊花开了又谢,我爸爸的手术排期等了半年。。。"
雨刮器突然停止,前挡风玻璃上的雨珠顺着弧度滑落,在玻璃上划出歪歪扭扭的痕迹,像极了何香刚才欲言又止的表情。
元彬在物资调配中心熬了三个通宵,终于把最后一批抗旱灵泉的运输方案敲定。
他揉着发涨的太阳穴,盯着电脑屏幕上跳动的"已发送"提示,忽然抓起外套冲出门。
助理小周追出来喊:"元先生,下午三点还有和川省地质局的视频会议——"
"改到晚上。"元彬头也不回,"就说。。。我去京城办点紧要事。"
他没说的是,这趟京城之行,除了章北海说的"重要引荐",更因为今早刷到徐娇娇朋友圈:"加班到凌晨,楼下的流浪猫都睡了。"配图里,那只三花猫蜷在便利店门口的纸箱里,而徐娇娇住的小区,便利店门口根本没有纸箱。
紫金观建在景山北麓,红墙碧瓦在晨雾里若隐若现。
元彬到的时候,章北海正靠在朱漆门边啃煎饼果子,见他来,把半凉的豆浆递过去:"章老最烦迟到,我特意让你早到半小时。"
顺着青石板路往上走,转过三重门,元彬才看见那座传说中的"紫禁之巅"——不是想象中高不可攀的玉阶,而是座半旧的四合院,院中央摆着张藤编摇椅,上面搭着件洗得发白的灰布衫。
"小章,带客人进来吧。"
声音从正房传来,像春溪撞过卵石,清润中带着几分岁月沉淀的厚重。
元彬跟着章北海跨进门槛,就见靠窗的老榆木桌前,坐着位穿月白对襟衫的老者。
他头发全白,却梳得整整齐齐,眉骨高挺,眼尾的皱纹里盛着半世纪的风云。
"章老。"元彬弯腰行礼,掌心触到桌沿时,忽然一震——那看似普通的榆木桌面,竟流转着极淡的先天乙木之气。
"坐。"章老指了指对面的木凳,"听北海说,你那五行宗在终南山搞的灵田试验,让陕北的土豆亩产翻了三倍?"
元彬坐下时,后腰的玉牌微微发烫——那是水德星君留下的本命法器,此刻正随着章老的气息轻颤。
他忽然明白章北海说的"重要引荐"分量有多重:能让先天灵气自然流转的四合院,能让水德星君残魂都惊动的人物,这哪是普通的"高层",分明是站在凡人界顶端的那位。
"回章老,是五行宗联合农科院做的改良。"元彬定了定神,"用乙木诀催发土壤生机,配合现代滴灌技术,确实比单纯用灵气灌溉更可持续。"
章老的手指在桌上轻叩:"可我听说,你们宗里有个小娃娃,为了试验灵脉拓建,把秦岭的野杜鹃全催开了?"
元彬心头一跳。
那是宗里新收的小弟子,上个月跟着师父去秦岭,见漫山枯枝觉得可怜,偷偷用了木灵诀。
他正想解释,却见章老眼里浮起笑意:"莫紧张,我就是想知道。。。你们这些修仙的,到底把这人间当什么?"
窗外的麻雀扑棱棱飞过,元彬望着章老眼底的审视,忽然想起何香昨晚转身时被雨水打湿的发尾,想起徐娇娇朋友圈里那只不存在的猫,想起珍妮弗鞠躬时颤抖的肩。
他喉头有些发紧:"章老,我在凡界活了二十八年,后来又做了八百年水德星君。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对我来说,这里是长大的胡同,是奶奶熬的红豆粥,是下雨时没带伞跑过的街。"他顿了顿,"五行宗从不在凡人界强取豪夺,往后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