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连着一个星期没有休息好后,何舟终于成功的把自己弄进了医院。
躺在医院病床里的时候,何舟闭上眼想得是纪生,睁开眼也是他,陈阿姨寸步不离的守在床边,她担心何舟的状态,不放心让他一个人。
其实白天里的何舟挺正常的,偶尔会和陈阿姨聊聊天,吃饭也按时吃,从不挑剔,可到了晚上,整个人就跟丢了魂魄一样,什么都分不清,躺在床上,谁叫都没有回应。
于景哲来看过何舟,刚好是错开来的,于景哲带着自己的女儿糖果来的,糖果时她的小名,于景哲说她太喜欢吃糖了,所以取了这个名字,不过最近因为有点蛀牙,不许她多吃了。
大概是小孩子天生就能带给人一种治愈能力,何舟看着活蹦乱跳的糖果,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小孩永远不会担心未来和离别,觉得此刻的拥有总是长久的。
跟于景哲聊了一会,何舟原本想向他询问纪生,可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开口,于景哲一直对纪生没什么好感,而且看他在自己的生活圈里过得这么好,何舟实在不好意思再去打扰。
于景哲离开后不久,下午于景哲便来了,特意带了那家饭店里的饭菜,何舟最近输液输得手背都肿了,于景哲看了,说什么也不让他自己上手,而是要喂给何舟吃。
何舟拒绝无用,只能硬着头吃。
“你怎么还生病进医院了?”
何舟吞完一大口蛋炒饭,嘴里有些含糊不清地说:“最近工作有点忙,没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医生说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马上又要入冬了,真的得照顾好自己,别发烧了。”
入冬了。
难怪最近的天气有些冷了,有时候走在路上,不经意的往别处一瞥,便能看见已经开始泛黄的树叶,在风中摇摇欲坠。
这意味着,马上是第三个年头。
从三年前的那个冬天,到这个冬天,就快要第三年了,他溜了那么一大圈,到头来还是在原地踏步。
有些可怜。
江城的冬天里不下雪了,何舟有两年没见过雪了,冷却是一年比一年的冷,风轻轻一吹,如同刀片在肌肤上划刻下来的疼痛。
“真快啊。”
何舟忍不住感叹,所有的日子都在眼皮子底下转瞬即逝,那溜之大吉的样子,不是伸手可碰的,更不是轻轻松松便能握住的,全都在一年又一年的岁月里,消失殆尽。
于景哲不明白何舟哪里来的突如其来的忧伤,笑道:“你怎么了?还突然感慨起来,住院还变得多愁善感了起来?”
“没有,只是觉得时间走太快了。”
快到我抓不住他,也留不住。
何舟盯着墙的一角发起了呆,在晃神间问道:“如果有一个人曾经伤害过你,你当时想这辈子不要再和他在一起了,但是心里又放不下,你会原谅他重新和他在一起,还是会就这么一个人,说什么也不愿意回头。”
于景哲拿着勺子的手轻轻一抖,神情有些不自然的问:“你为什么这么问?”
“只是有些好奇。”何舟看了他一眼:“要是没办法说,就当做我没问吧。”
“我会愿意和他重新在一起。”于景哲说道。
“可是为什么?他伤害过你。”
于景哲笑着摇摇头:“那有怎么了,放不下就说明你心里根本不恨他,不肯回头只不过死要面子,这世上因为这种造成的遗憾已经太多了,与其日夜挂念,不如彻彻底底的重新投入进去一次,不论结局的好坏。”
“但。。。。。。”何舟声音很低,没有底气:“我已经没有勇气了,我害怕变成以前那个卑微的样子。”
全部的勇气,他一生的勇气,都花在了一个人身上,然后血本无归。
“反正已经经历过最差的了,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呢?”于景哲的声音格外的透亮,拨开了何舟头上的阴霾,他抬起头,刚好对上那双明亮的眼眸:“就像我,还不是觉得重新开始。”
那深情的眸子里有何舟的倒影:“你以前伤害过我,我也恨过你,可从再次见面之后,我便明白,所有的在意和怨恨,付出,都是因为心心念念的放不下,与其一个人独自欺骗,倒不如干脆就过得快活点,大方承认了。”
于景哲说:“许念,我喜欢你。”
这是何舟最害怕的一句话。
他能感觉得到于景哲对自己的照顾,以及时常说出来让人误会的话,可何舟一直不愿去捅破这层窗户纸,第一,他对于景哲没有感觉,第二,他不是真的许念,而于景哲喜欢的,是真的许念。
他解释不了,也没办法解释,于是最好的办法就是装瞎看不见,可是最后这层纸,还是被捅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