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方家别墅。
“姐,你就真能咽下这口气?”段远江在房间里恼火地走来走去,“要不是我拦着,那姓邵的女人现在已经进了家门,难道你还不打算做点什么?”
“做什么,怎么做?”段玉虹反问。
虽然她才是方永祥的合法妻子,但现在亲儿子没了,私生子回到方家来无可厚非,她又能说什么?至于邵宁烛那个贱人……
二十五年前她就最懂得装惨卖乖,一张楚楚可怜的好面皮总有办法哄得方永祥心软,自己一向不是她的对手。
“当初你就应该听我的让她打胎,现在木已成舟,他们母子俩合起伙来谋了这份家产咱们怎么办?”
当初也是一念之仁,才让她把孩子生下来。想到自己多年来貌合神离的丈夫,段玉虹幽幽地叹了口气:“人家母子一条心,我又能怎么办。要是怀业还在该多好,他这一走,我连争的心都没有了。”
“姐,你不能这么想。”段远江跪到跟前握住她的手,“怀业不在了还有我呢,还有段家那么一大家子呢。你要是不争,将来段家的境况只会比现在更差,再说就算你不争,邵宁烛他们就不争了?他们生来一条贱命贪心不足,抢完锅里的还要来抢你碗里的!”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哎,要我说你早该听我的,把我们家小辉过继给姐夫。”
她蓦地甩开他的手:“你想得倒美!真当方永祥老糊涂了?他这个人心有多狠你不是不知道,自己的亲儿子都能二十多年不认,你的便宜儿子他能要?逼急了他立份遗嘱把全部身家捐出去,到时候里外里咱们一个子也捞不着!”
这话倒把段远江说得哑口无言。姐弟俩默然半晌后,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说:“姐,我这一向做梦老梦见怀业,心里隐隐约约的不踏实。要不下周我还是再出国去找一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再怎么险的山里失了踪,总要有块骨头留下吧?”
要是方怀业还在,局势就会瞬间逆转。
这一年他们就是怀惴着这样的希望在找人。段远江自不必说,国内国外全是他在跑,几个月下来鞋都跑废了几双,段玉虹也没闲着,出钱、托关系都是她在办。
“远江,我也早想让你再跑一趟。”她起身拿来一张名片,“前段时间我跟一个老同学见了一面,他有些门路。你这次出去可以联络他,兴许找到的希望会大一些。记住,一有消息马上告诉我。”
“好,你就在国内等消息吧姐。”
房门开了又合,吱呀关起一室的寂静。看着弟弟离开的方向,段玉虹久久没有收回目光。
门外离开的段远江走得很慢,昏暗灯光下低头看着手里的名片,上面的黑体英文散开是名字,聚在一起却成了自己侄子的脸。
怀业啊怀业,你到底是死是活,知不知道有人鸠占鹊巢?哪怕你真死了,假如在天有灵,也不该把方家几代基业白白便宜了那个外人。方邵扬……他算是个什么东西!
许久许久,怨恨的人影终于消失在走廊。
而另一边的荣信大楼十二层,贺峤正对着这张与方怀业神似的脸,久久未曾挪开目光。
他看的自然是方邵扬,从没想过这是任何人的弟弟,一次也没有。对他们来说,方怀业早就在意外中身亡,永远也不可能再回来。
“只此一次,过时不候。”贺峤说。
“你不是一直都不愿意吗?”
“我现在愿意。”
幽深的双眼望了一会儿后,方邵扬忽然翻身将人压到沙发上,俯身很用力地吻下来。不仅用力,这个吻还很急促,连呼吸的余地都没留给他。
捏住肩膀的手越来越紧,像是很急切地要试验出什么,可是吻得再深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邵扬……”贺峤闭着眼睛浅浅地抽气,还没开始就有些意乱情深,“我有没有说过,我真的很喜欢你。”
肩膀的力道陡然消失。
睁开眼,方邵扬在他身上发愣。
“你刚才说什么?”
“没听见就算了。”他侧开脸。
“你说你喜欢我?”脸被蓦地正过来,两人直直地四目相对,漆黑的眼眸中倒映着彼此的脸,“这话是认真的吗。”
静静的,贺峤把下颏点了点。
方邵扬的眼神又像蒙了层雾,轻易看不清他的内心。可这次或许是距离太近,贺峤凝眸细看,发现那不是雾,是邵扬的眼睛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