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地到京城的官道上一辆马车疾行。
孙馨忧心忡忡小声低语:“老爷,万一……”
白枫摆摆手:“没有万一,下半辈子咱们就跟陈大老爷混吃等死,让他付一百贯车马费算个什么大事。”
孙馨忐忑不安的点了点头。
半夏此时正跟陈锦文大眼儿瞪小眼儿面面相觑。
足足憋了一炷香时间,陈锦文叹了口气:“娘,您是我活亲娘,老陈头是我活亲爹……家里穷的叮当响,让我上书院干什么去?”
“不穷”,半夏摆摆手:“少咒念我,谁也没我有银子,让你爹把屏风卖千贯,找最好的大儒,就恶补一个半月,吃穿清减些,进贡院归你爹管,你就负责盯死先生,连他去茅厕也跟着,身上备草纸,用就用不用就留着下次用。”
陈锦文一阵火大:“……您也就皇上给这么点玩儿意,他原先吞了您的私产半文没还给您呢,他不会还了。爹又诈死又抗旨,没杀了他就不错了,什么也不会再给……我考上自然好,考不上银子不打了水漂。”
半夏笑着点头:“还是对自己没信心,我大儿入考场,我不舍了命的供,留着几块破木头不撒手我是不是傻?还是你不打算给娘养老送终?”
“……”,陈锦文抬手给半夏脑袋一巴掌。
陈泽希眼底一抹笑意,陪坐在一旁喝茶。
陈锦文咬了咬牙:“我怕书院的人笑话我。”
半夏叹了口气,取出支玉簪:“要想人前显贵,小小的讥讽算什么?笑话你有个下堂还作妖的娘?可她与你有什么关系?笑话你有个不着调的爹?皇上后宫佳丽三千人,个个唱的一首好曲子,谁有皇上不着调?笑话我这个穷酸丫头登堂入室强占正房……我流放两千里在北边吃的好住的好,是皇上下旨侯爷接回来的……还是怕人家笑你愚孝,任由你妻让人挤兑死,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屈不得伸不得,让几个后宅妇人耍的团团转?五件点翠首饰给你,这五件去了就送大儒,不要也给,死给。张二狗送的如今也没有了,只剩支玉簪,值五十贯,开光的,手紧就卖,赶紧滚吧,一会儿我金头面也没有了。”
“……谢谢娘……点翠首饰您自己留着吧,一对玉如意先生更喜欢”,陈锦文心头酸楚,起身上前一个熊抱。
片刻后讪讪的松了手,后屁股挨了一脚。
“我娘子都舍给你了,玉如意上榜走礼,考中举人赶紧做个小吏,你娘让你先积累经验和入官场的年限,四年后考贡生过殿试直接做外官,不让你投机取巧,到时金头面送你上任造福一方百姓,赶紧跟爹换银子去书院”,说完陈泽希沉着脸领着儿子出了书房。
父子两个一离开,半夏叹了口气,没银子什么都是一句空话。有心不舍……锦文挺好的,一个孝字压死人,从杜家回来也是条汉子,自己不扶一把人这辈子就废了。
取出个首饰盒,从里面拿出来一对耳饰。
耳饰主体由纯金打造,其上的纹路细腻繁复。
每只耳饰上镶嵌着一颗瑟瑟,瑟瑟的质地莹润,蓝得纯粹,蓝得摄人心魄,仿佛能将人的目光深深吸进去。
一对三百贯,太招眼了,自己在寒民居若敢戴,耳朵就得豁。
临近中午,陈大老爷匆匆回了府里,大管家忙迎上前:“爷您回来了,大少爷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