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开再见沈赫,温凉没有从客厅那道门走,而是从边门过去。
雪停了,气温比之前又冷了几度,温凉裹紧大衣,漫步在花园的鹅卵石小径上。
程家的花园不算太大,但很精致,树木花丛仍像春天时郁郁葱茏,由于才刚下完雪,地上和绿植上都积了薄薄一层干净的雪,在景观灯下意境犹为唯美,可是温凉丝毫没有欣赏的心情,她心里像被一块沉重的石头压着,闷得有些喘不过气。
温凉微微仰头,深吸一口气。冰凉的空气扑进胸肺,压抑的情绪却没被排出。
她继续朝前走,走过一排灌木,转弯,突然看见坐在前方长椅上的人,猛得顿住脚。
沈赫对着被景观灯照得昏黄的夜空吐出烟圈,随后转过头,见温凉正表情微愕地立在离他2米的地方。他一愣,旋即一下站起身。
温凉定住了神,立即转身要走。
“温凉!”沈赫急切地叫住她。
温凉莫名自己为何要停住,当她意识到时,沈赫声音应当又落了过来,“你……好吗?”
这句话听似是很艰难才从沈赫的喉咙里挤出,还裹满酸涩滋味。
温凉一语不发,望着地上她来时的脚印。
白色雪地上,2人身影在景观灯的映照下被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
放在口袋里的手用力捏了捏,温凉一个字也没有回,往前走。
她脚步干脆,一下一下,沈赫只觉她踩在的是自己的心上。
心痛的感觉再次强烈袭来,沈赫仰头闭上眼睛,眼睫刹间湿润,“温凉,我很想你。我很不好。”
他喃喃自语,声嗓低哑哽咽。
沈赫没有料到他和温凉会在这种境遇下重逢,从见到温凉那一刻,他的心便乱了,脑海全被温凉占据。
他很想问问她,这些年过得怎样。可是从重见到他的那刻起,温凉便像看陌生人一样,一个标点符号都不屑与他说。偶尔朝他看过来的目光也再不是当年的温度,冷得彻骨。
他当时就想,温凉一定是还恨他。
果然,她真的恨他。
零星雪籽又从天空轻扬飘落,温凉走回到灌木丛就再也走不下去,她立定脚步,胸口撕裂般的痛。
她不懂怎么会这样,明明早就心如止水,为何会在看见沈赫的一瞬,她平静的心竟掀起波澜。幸好她向来情绪把控得当,才没被别人看穿。
他刚才问她好吗?
他看不见吗?
她很好。非常好。
没有什么比与他分手更好的了。
两行眼泪从温凉眼中滑落,她恼自己为什么要哭,强行将眼泪逼回去。
温凉正欲抬手擦眼泪,裴向风迎面走了过来。
“Grace。”刚叫了一声,就看见温凉眼睛红红的,脸上还有眼泪,裴向风讶异,加快脚步走到她跟前,“你怎么了?”
说完,他余光忽得瞥见温凉身后侧方有道身影在动。
裴向风侧首看去,只见沈赫闭眼微仰着头。他不看见他表情,不知他在做什么,只看见他的喉结在喉间深艰的滚动,垂在腿侧的双手紧握成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