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几个浑小子,云琛来到粮草物资库房。
人住可以简陋些,帐篷就行,但粮草和物资马虎不得,通通盖了临时土屋用来保护和储存。
她路过粮食、药材、军服等日渐空荡的屋子,来到日用物资的库房。
把守库房的将士向她行礼:
“将军,老规矩吗?六匹布,一车药酒,半车细粮?”
“对,帮我拴到马上,我要入城一趟。”云琛说。
守库的将士手脚麻利,很快便清点出云琛要的东西,登记在册。
环顾库房,云琛随口道:
“这群小子太能造了,上一批粮草物资才到了半个月,就被他们霍霍成这样了!”
这话看似埋怨,但语气分明宠溺十足。
都是上阵杀敌的悍将,打仗次数多,杀敌多,自然粮草物资消耗也多。
将士笑道:“将军,这还是离您最近的一片小库房,您往粮草营那边瞧瞧去,每战下来都要空一半,烧火房的菜刀都快抡出火星子了,十天就能磨完一把。”
随口问了句“最新一批粮草什么时候到?”在得到“就今天”的回复后,云琛回帐子换上寻常装束,拿起一个从京都寄来的包裹,驾马拉车,往固英城而去。
固英城是易守难攻的东南边境重城,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近年战火不断,固英城的百姓们饱受战乱之苦,却仍舍不得故土家园。
地道营救后,黑鳞骑兵被狮威军击退,百姓们又陆陆续续回到固英城。
作为离狮威军营地最近的城池,城中将青楼取缔,在被云琛焚烧过的废墟上重建楼宇,改为容纳重伤将士疗伤休养的医药院。
云琛只留下包裹,将带来的其他物资交给医药院的执事官,在物资所属人的地方写下“霍阾玉”三个字。
执事官熟门熟路地收下东西,指了指二楼,笑道:
“霍医女在上面照顾伤员呢,一天一夜没睡了。”
“多谢。”云琛提上包裹,往二楼走去。
楼里到处都是重伤员,地上横七竖八、密密麻麻躺满了受伤的将士们。
有的没有耳朵,有的没有胳膊,有的甚至肠子还翻在肚子外面,泡在一个温水盆子里。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草药和微微腐臭的味道。
军医和医女们忙碌穿梭,分身乏术,忙得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霍阾玉和所有医女们一样,穿着麻布衣裙,带着女医帽,像干农活的妇人那样束起袖子,露出白皙纤弱的胳膊,在一张张病榻前忙碌,全无一丁点豪门大小姐的模样。
她头发有些乱,但无暇梳洗,小脸苍白又疲惫,嘴唇都有些干裂。
一夜未睡,她眼睛下面泛着重重的青色,神色却是高兴的。
因为她的辛苦没有白费,那高烧一夜的将士终于退烧苏醒。
她伸出柔软的手,摸摸那双目失明、右臂残断的将士的额头,放心地舒了口气,然后打开一个油纸包,拿出最后一块芙蓉糕掰碎,泡进温热的米汤。
在将油纸包扔掉之前,她还不忘用起新学的技巧——将纸斜在碗口抖一抖,直到所有糕点渣都落入碗里,才舍得将纸扔掉。
她一手端着汤碗,一手拿着木勺轻轻搅动吹气,对那将士说:
“有点烫,我吹吹,马上就可以吃了哦。”
固英城不比京都繁华安定,货物匮乏,吃食也粗糙。
每个月押运粮草时,云望和妻子朱氏都会装些布匹、细粮和糕点,随粮草车一起送来,这是他们对云琛的惦念。
云琛全给了霍阾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