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皮面具漂浮在平静的水面,光滑的表皮反射出蜡油的光泽,完整的一张皮没有开口,密不透风,只在眼睛和嘴唇的部位勾勒出三条红线,单薄如保鲜膜的材质被手指拎起后变形,右眼的红线扭曲上挑,似在嘲讽烟火中踌躇的普通人。
天金山顶,银杏树落下的叶片变得铅灰,空气中布满灰尘,细菌的颗粒在氧气里肆意繁殖。狂风骤起,将树枝吹得猛烈摇晃,女人在惊恐中尖叫,撞到行人后失足滚下台阶,引发一阵骚乱。
然则,整个过程却没有声音,呐喊、诘问、撞击,都仿佛发生在一个异世界的空间,整个山巅陷入一场声势浩大的哑剧,漫天的树叶如瀑布落下,几乎将人湮没。
“冬日浮光,银杏翩落,你是山间自由不羁的风。”
十年前,柳回笙给赵与写下这么一句诗。而赵与回应她的,是那句将她推下深渊的【HiAng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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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豆豆赶到警局的时候,整个重案组都回来了。偌大的办公室人员整齐,却安静得宛如深海。
赵与在忠哥的帮助下处理虎口的伤口,秦松苦恼地靠在桌上念叨着“这不可能”,其余几个眼观鼻鼻观心站在一旁,韩兵刚从楼下上来,打破死一般的沉寂:
“赵队,监控调回来了。”
赵与点了下头,缠了一圈纱布的右掌抬起,左手拇指在打结处按了下,确认不会松开,起身:
“嗯,辛苦了。”
整个过程没有第三个人说话,陈豆豆整颗心都悬了起来。
监控室,U盘插进数据口,韩兵拖动鼠标,把进度条拖到柳回笙二人挖出时空胶囊的那一秒。
赵与开口:
“好了,你们出去吧。”
秦松迟疑了一下:“赵队?”
赵与盯着墙上宽大的屏幕:“你们去做事吧,这件事我来跟。”
秦松身体前倾:“可是她现在的精神状态不太好,你一个人可以么?万一她又——”
“——没事。”转头看向陈豆豆,“小陈,你留下来。”
秦松还要说什么,被忠哥拉了一下,使了个眼色,几个人便都陆陆续续出去了。
啪嗒!
门锁落下,逼仄的监控室只剩陈豆豆跟赵与二人。
陈豆豆颤巍巍在赵与隔壁的椅子坐下,就听到这人说:
“柳回笙的事,你知道多少?”
陈豆豆心跳漏了一拍,谨慎抬头,只见赵与仍然盯着常速播放的屏幕,咽了口唾沫,说:
“来的时候,他们说,师傅好像突然受了什么刺激,打了你。”
这个回答没能让赵与满意:“我是说,她当年的事情。”
“当年。。。。。。你是说,她在美国出事的时候?”
“对。”
“就是,师傅被一个连环杀人犯抓了,还差点死了。不过还好,她很聪明,所以逃出来了。具体是哪个案子我倒是不怎么清楚,不过我查了一些资料,应该。。。。。。就是那个剥皮案。”
越往后说,陈豆豆心里越是不安——赵与怎么突然问她这个?之前不就已经告诉过她了么?还是说。。。。。。师傅这次失控,跟当年的事情有关?
满腹疑虑找不到答案,就听赵与说:
“这是上午的监控,你先看下。”
陈豆豆重新坐正,面朝监视屏:
“噢。。。。。。好。”
画面中整个视野被金黄色的银杏叶铺满,而柳回笙跟赵与就蹲在树下,一个穿着红色,一个穿着黑色,在庞大的树干下显得格外渺小。
如果不说,陈豆豆会以为这是某个大导演拍的电影画面。
唯美没有欣赏多久,柳回笙就突然被吓得后坐在地,身体瑟缩成一团,集聚往后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