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临歧在天师届,不论生前生后都是个传奇。
他十六岁就开始跟着师傅处理邪祟作恶的案情,那时候恶鬼肆虐,社会上人心惶惶——抽条期的少年看起来像颗小树苗,有什么大风经过就能轻易摧折的样子。
可他总是穿着一身白衣,要不是脸色红润恐怕还会被人当成勾魂的艳鬼,面对死者总是神色庄重,光是这个态度,让原本怀疑他业务的人也敬上三分。
他手腕上系着用红绳串的袖珍五帝钱,无论多诡谲离奇的案子总能用一条手绳化解。
当时有人怀疑是不是他身上的“法器”厉害,直到他十七岁那年。
和一众天师相比,陆临歧好像只是脸比较出众而已,但他直接在天师协会开了个天价委托单,鬼怪的等级也分等级,天师也得考核分三六九等,但总归是给自己定安全的上限。
陆临歧不一样,他在那个委托单上写的范围是——上限:无。
一个上了年头的四合院鬼宅,家里年轻的孩子通通暴毙,没有哪个天师愿意接这个单子,都推拒着说:
“太凶了,保命要紧,而且……你们也死到临头了。”
那家人第一次遇见这样说的人还觉得晦气,可逐渐,接二连三的天师都以同样的理由拒绝,这让他们彻底慌神。
最后他们抱着尝试的心态找到挂着天价拍卖委托的陆临歧,试图从他这里找到一线生机,也算是死马当做活马医。
陆临歧接下委托,一战成名。
那一整夜,宅子里厉鬼的哭嚎响彻云霄,甚至有人能闻到恶臭扑鼻,周围的人都没有睡好,但都在床上难捱地睁眼到天亮。
直到日上当头,麻雀偶尔飞上屋檐,那家主人才敢靠近老宅。
当战战兢兢的事主推开祠堂大门时——
血。
屋檐下、地砖缝、古井边,到处都是干涸发黑的血迹。而在这片狼藉中,陆临歧安静地跪坐着,白衣依旧洁净。他手中握着一支金簪,簪尖深深刺入一具长发怪物的咽喉。那东西的腹部裂开一张血盆大口,里面有一个金色的镯子——正是第一个死者的遗物。
周围的人大气也不敢出,陆临歧却笑了。
“解决了。”少年转身,眼下泪痣在阳光下红得惊心,“钱退给您,留个路费就行。”
后来有人找到那户人家,发现陆临歧真的没有收费,全额退还了悬赏的价钱,只留了自己来回的路费。
开了天价,解决了灭口之祸,竟然空手而归——
直到有人忍不住直接问出来,他当初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开的那种拍卖,陆临歧解释,开那个悬赏,是为了接到特殊情况的案子。
“总有那种,只有我能处理的情况。”
陆临岐看完资料,翻转手机,压下自己的鸡皮疙瘩。
系统有些理解他的别扭:
“你是觉得自己这话说的有问题?”
“有点,”陆临岐回它,“我不理解,为什么我要急着展露头角。”
从失忆的角度看过去,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哪怕被自己过去的狂妄酸到牙根,陆临岐面上依然不显,平静地和对面的人握了握手,客气道:
“谢谢你了。”
坐在他对面的,赫然是那位昨天才被发现尸体的“主播”。
“不客气不客气。。。”
小黄毛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他还有些晕晕乎乎,遇见了传奇不说,还发现了对方没有死,好像天降馅饼的事接二连三,他连怎么迈出脚出门都不知道了。
陆临岐昨天下午把他喊上来的时候,就预料到这个主播会被屋里的邪祟“处理”。
鬼迷心窍,他意识到自己被关在房子里是有鬼作祟后,心里就有了打算。
放出自己还活着的消息,不管是什么天衣无缝的囚笼,都会被流言撬开一丝裂痕。
当然,为了保护主播把自己还活着的消息散布出去,他也要稍微施展一些技巧。
“。。。你不离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