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离开正堂回转玉桃阁。
顾老爷子对三个儿媳摆手,道:“菀姐儿的丧葬事宜,交给你们操持。”
二夫人欧阳氏动了动嘴唇,接到丈夫顾征警告的目光不敢再多话,抹着眼泪抚了抚身,三夫人指挥婆子拽着目光呆滞的欧阳姨娘离开。
大夫人勾起嘴角,随即面色转为悲苦,专心操办起顾明菀的丧事,私底下同顾明菲道:“最有希望同你争得谢珏的菀姐儿去了,菲姐儿一定要把握好谢珏。”
“娘,谢公子许是要尚主的。”
自从宫变后,顾明菲没命似的整日做针线,整个人消瘦一圈,也越发沉默了。
“你懂什么,谢夫人绝不会让谢珏尚主。”大夫人颇有自信的说道:“你嫁进谢家才能帮衬你弟弟,等你弟弟成了萧家家主,有他做你靠山,在谢家没人敢慢待你。当年萧越就走了嫡妻谢家的门路承爵。如今谢家今非昔比,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顾家也不是当年萧家能比的,只要你能让谢家支持你弟弟,别说萧家家主,就是你四叔头上的爵位也能落在你弟弟头上!”
“您糊涂了不成?勇毅侯是四堂叔的……”
没等顾明菲说完,大夫人打了女儿一巴掌,红着眼睛道:“我是不知谁给你灌得迷魂汤,别得暂且不说,世袭侯爵本就是你爹的,知道吗?是你爹拿命换的,他们是看我们孤儿寡母,没个当家的男人才生生把爵位夺走。不能让你爹白死,世袭爵位只能是你弟弟的。”
顾明菲咬着嘴唇,心不甘情不愿点点头,“娘,我记住了。”
她不敢说,谢珏已经完全拒绝她了,拼命做针线只是不愿去想宫变之后顾明暖说得那些话,她若是爱慕谢珏。就必须远离远离谢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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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堂,顾老爷子对垂头丧气的两个儿子说道:“以后别惹你们母亲生气。”
“父亲。”顾征犹豫半晌,挡住顾老爷子的去路,“姨娘说得话……母亲对四堂弟太好了些。”
“是啊。父亲。”顾律比顾征更加不平,一直嫉妒顾衍,“就算他是四叔的骨血,也不至于处处压我们一头,我们才是长房嫡脉。陛下曾经说我和二哥谁立功就把世袭爵位封赏下来,四堂弟单凭宫变就得了爵位?”
顾老爷子眼里闪过失望痛楚,“你们嫉妒顾衍?怨恨我没为你们争取世袭爵位?”
顾征道:“儿子不敢怨恨父亲,只是想知晓父亲为何总是对四堂弟另眼相看。”
“因为啊。”顾老爷子眼角湿润,“我欠他爹的这辈子都还不完,因为我倘若不对顾衍好,我没有办法葬入祖坟。”
他撕心裂肺般痛苦的低声喃咛,“我没有面目去见你们死去的祖父,世袭爵位是顾四郎的,顾衍又有平叛逆臣之功。你们不必再想爵位的事了。”
“父亲……”
顾老爷子仿佛听不到儿子的话,失魂落魄走远。
“二哥。”顾律问道,“您说怎么办?”
“先听父亲的。”
顾征到底是阁老,晓得如今朝局复杂,静北侯私自返回北地必会在朝廷上引起一番震动,楚帝会如何对待滞留京城的萧烨和静北侯夫人尚不好说,“有四堂弟在前面顶着,咱们兄弟不必急于表态,摸清楚局势再说吧。萧阳……”
两人同时想到那三百多颗人头,后背阴风阵阵。对视一眼后,很有默契的点头,萧家未必会输给楚帝!
顾宅上下已经挂起办丧事的物件,下人仆从也换上素色衣衫。腰间挂着白色腰带。
顾律轻声说:“万一萧家得势,便是认不回她,总归是二哥的嫡亲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