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说什么,做什么,他都没有看到,也没有听到。
只是,脑袋里会不自觉地重复几个画面:
她蜷在他的副驾驶上,呜呜地打哈欠,累得歪头睡去,却因有人敲玻璃猛地惊吓醒来。
她歪着头,探到他面前,肌肤在灯光下轻盈,透明,脆弱,眼神却俏皮勇敢,垂下长长的睫毛,凑近他的唇,用力一吮。
她单薄的身体被车灯的光切割得虚幻而朦胧,应该很累了,还跳着和他招手挥别。
不该放她走的。
他深深低下头,用力摁住眉心。
不能再想。
不能再想了。
一想,就疼;一疼,就不能呼吸。
“言医生,我们需要开个会。”陈队过来了,还有几位警官和季阳,“队员在山里发现的碎肉组织是动物的。”
言格抬起头来,外表仍是淡漠疏远的,看上去和平时无异。
不等众人开口,他便直接道:“嫌犯在安瑶的门诊患者名单里,无病情,却频繁来求诊。”
陈队原准备是要他听听季阳的意见,毕竟人家才是专业的,现在他这一开口,其他人都反应不过来。
这样的响应速度叫他微微皱了眉,道:“嫌犯的外貌特征家庭背景和我一开始描述的无差别,与林白类似,长相清秀,家境富裕,没有稳定工作,和父母同住,有一个姐姐或妹妹。不同的是,这个男人比林白还要好看,脸很白,身体瘦弱,朋友
很少,不善交际。
他可能遇到过大型事故,却奇迹般毫发无损,或者,他在感情方面遭遇过重创……
他的家人有人患过心脏病。最近他身边有人心脏病发死亡,刺激了他。
他有虐待小动物的历史,或许杀害过邻居家的狗,引起过纷争,治安警察那里会有记录。另外,他家有一个牧场,或者他近年买了一个牧场。
他最近经常出现在医院里,找安瑶看病,但他没有病,请认真排查心外科安医生的挂号和诊疗记录。”
他不许任何人插嘴地快速说完,见众人仍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忍了忍,道:“请问你们还站在这儿做什么?等着我冥想出嫌犯的名字告诉你们吗?”
陈队微愣,和言格合作很久,这是第一次见他疑似“发脾气”,从来温儒清淡的人,只是蹙着眉,声音低沉,就让人莫名感到一股压力。
他看了一下季阳,后者点头:“我赞同言医生的观点。”
陈队第二次不能犯险,保险起见:“脸很白,身体瘦弱,朋友少,是怎么回事?”
言格眼神静默,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季阳揉了揉额头:“妄想是一个循序渐进,从轻度到重度缓变的过程,并非一蹴而就。他常年妄想自己有心脏病,会避免各种外出和运动,久而久之,会缺乏阳光,缺乏锻炼,也避免了和朋友的交流。”
“事故和感情呢?”
“这是他怀疑自己得病的触发点。”
“那虐待动物?”
季阳解释:“他想找到合适的心脏,所以会下意识研究各种动物,一开始只是小动物,但小动物的心脏太小,他会转向大型牲畜。可大型牲畜不像小动物容易获得,所以他必须有牧场。”
陈队这次心服口服,立刻派人去医院调查,同时加大山林里的搜索力度。
言格听言,冷淡道:“不要再本末倒置浪费时间了,为了找到嫌犯目前所在位置,请立刻找到嫌犯所在的家庭。”
有位警官疑惑:“他会躲在家里?”
“不会。但他不一定躲在山里。”言格表情冷肃,“你们谁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性:他只是开着车出来抛弃废弃物,或者寻觅合适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