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雪后初晴。
诺厄掀开窗帘。
窗外一片雪白,咫尺之遥的屋檐与树杈下,雪条冰棱渐渐消融,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阳光在枝桠墙壁间蜿蜒而过,仿佛一条静静流动的、闪闪发光的河流。
是个筹办婚礼的好天气。
“请抬手,阁下。”
身后的侍虫适时地提醒,圣阁下意兴阑珊地挪开视线,稍稍抬手,方便侍虫为他披覆上最后一件礼服长袍。伴随着雄虫起身的动作,金线暗绣的繁复家纹在皱褶间幽微一闪,衣料层层叠叠,无声翻涌,恍若天地间新降的雪,纯白无垢,骤然便点亮了整个房间。
门外倏忽响起轻微的敲门声。
圣阁下扫了眼身上刚换好的礼服,微不可见地一颔首。
边上的侍虫会意地低下头,转身去开门。
大门应声而开。
黑发的议员长站在门外,神情懒散又随意。剪裁精良的纯黑色西装衬得他肩宽腿长,因为侧头的动作,他下颚骨的线条便显得格外干净利落,唯独在目光落到圣阁下身上时,才仿佛被那一抹雪色蛊惑似的,凝滞了一瞬。
“很漂亮。”
伊格里斯实话实说,半点没有为自己的走神掩饰的意思。
他稍稍抬眸,从上到下,认认真真地欣赏了一会儿跟前的漂亮雄主,想了想,又递过来一只系着银白丝带的精致礼盒。
……?
礼物?这个时候?
诺厄不明所以,下意识接过礼盒,低头打开——里头静静地躺着一只纯黑色的胸针,漂亮典雅,造型精致,外形恰似层层叠叠的黑色羽毛,又恍若夜色下幽暗不见边界的森林,将一切都掩盖在深邃的枝桠之中。
“有没有感觉这个颜色很衬你?”伊格里斯问。
圣阁下:“。”
他看了看盒子里的胸针,又看了看议员长身上那套怎么看,都像是与黑羽胸针出自同源的西装,沉默了一下。
……一定要用这么幼稚的方法宣示主权吗?
圣阁下欲言又止。
算了。
婚礼是公开场合,配合雌君的着装出行是礼节,也是义务。
低头,将胸针别在左边胸口。
纯白的心脏瞬间被染黑,仿佛月光下的一点幽暗,浓墨重彩地覆盖在交皎洁的雪地上。
“很漂亮。”他重复,目光灼灼。自然地俯身,指尖略过圣阁下的腰间,替对方整理云絮般纠缠的点点皱褶。又站直了身体,认真思考片刻,公正评价:“也就比我们结婚那天差一点点吧。”
诺厄:“……”
他假装没听见这句话,若无其事地偏过头。
“差不多到点了,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