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班,李桓就归心似箭往家赶,路上先后接到发小程尧和堂哥李格的电话。
前者劈头盖脸就是一嗓子:“我连媳妇儿都没着落呢你就当爹了?你不同性恋么!哪儿整出来的小人类?!”
后者更是不客气,直接呛他:“兔崽子当爹了就是能耐啊,我婶这腰杆都支棱起来了,我平白无故挨一顿数落。”
李桓笑得嘴角就没塌下来过,程尧问他孩子是跟谁生的,他没急着透露。
毕竟当年在人民医院,宋春晖和程尧差点动起手来,他知道宋春晖不待见对方,索性来个眼不见为净。
也是从堂哥那儿,李桓才知道兰女士的微信朋友圈今天特别热闹,光小家伙的动态就发了十几条,又抱着孩子去伯母家串门,刚好他奶奶李老太太也在。老太太见到曾孙,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儿,当场给多多包了个大红包。
等红绿灯的间隙,李桓点开微信朋友圈,果然被儿子的动态刷屏了。
满屏都是多多的照片和视频,手里举着小赛车扭来扭去,跑两步就赖地上冲着镜头奶声奶气喊“奶奶抱”,小肉蹄子揪着奶奶的衣角往自己跟前拽,还挺会偷懒。
他边看边笑,往上划拉着,忽然刷到宋春晖上午发的一条动态。这时后方车辆鸣笛,李桓来不及点开小图,好奇宋春晖去了哪里,赶紧把车靠边停下。
六张照片里,公交车内人挤人,车窗蒙着一层白雾。老新村的墙砖掉了皮,是被岁月啃过的痕迹。早市的油条摊冒着热气,油锅里的面团膨成金黄的圆。还有热闹的街景和人群,行道树的银杏叶正黄透了边儿。
其中一张照片里,两片银杏叶子被做成小蝴蝶,停在宋春晖带薄茧的掌心里。
文案就一句话:【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知足常乐!】
李桓认得这个老新村,是宋春晖以前和孟春寻一起租住的地方。
要不是抓住韩秘书的把柄,并威胁怕丢饭碗的韩煦,他不可能那么快找到宋春晖,也不会知道这个老新村。
去东城之前,李桓把宋春晖曾落脚过的地方都走了一遍。
这会儿看着宋春晖拍的照片,他心里忽地一酸,翻涌的悔意几乎要冲破胸腔。甚至想,为什么没有早点认识宋春晖?哪怕让自己早出生几年也好,至少能给对方一个真正配得上“最好”二字的人生。
大平层住宅区这头。
宋春晖闲得慌想下厨搭把手,保姆却格外热情,反倒问他是不是饿了,压根不让他沾手任何活儿。
难得多多没黏着他,正围着奶奶在客厅沙发上玩闹,有模有样地给奶奶介绍自己的兔子小伙伴“毛毛”。
“那奶奶跟毛毛打招呼。”兰绣摸了摸灰不溜秋的小兔子,兔耳朵磨出线头都打了结,旧得她心疼,想给孙子买只新的。
见兰绣对孩子的心疼明明白白写在脸上,宋春晖赶忙上前解释:那只小兔子是多多的“阿贝贝”,到现在都戒不掉,不是他不给孩子换新玩具。
说起这茬,宋春晖还有些不好意思。由于实在洗不干净,之前有一回他想把兔子扔掉,结果多多哭得昏天暗地,这才特意上网查了资料。
据说孩子要是情感需求得不到满足,就会通过依恋某物来寻求安全感。正因为多多离不开这只兔子,他一直没去找正经工作,跟着江涛做起了生意,图的就是工作时间自由,能随时陪伴孩子。
本来只是随口闲聊,谁知兰绣突然又向他道歉,给宋春晖整不自在了。
“是我跟壮壮他爸当年……”兰绣太清楚生养孩子的难处了,话音顿了顿又说,“壮壮住院那阵子天天闹着要见你,怪我们啊,什么情况都不了解,不知道你……”
“没事儿啊阿姨,都过去了。”宋春晖及时打断兰绣的歉意,见小家伙正趴在沙发上跟小兔子自娱自乐,便实话实说,“其实我跟他当年感情挺不稳定的,他太年轻,分开对我俩都好,也差着岁数,那时候确实不合适,现在反倒正合适了。”
兰绣笑起来:“是太年轻了,那时候老跟他爸对着干,我也不敢去医院。得亏有你,壮壮他懂事儿不少。”
宋春晖刚要开口,便听见开门声,紧接着一个甜到发腻的称呼在宽敞的客厅里炸开,尾音还带拐弯儿的,肉麻死了,他当场犯鸡皮疙瘩。
“宝宝~!”
“……”宋春晖朝李桓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在长辈面前喊这么肉麻的称呼,没想到李桓反而来了句更腻歪的。
“老公~!”
宋春晖腾地站起身,连眼角都没瞥自己那西装革履却笑得一脸欠样的小媳妇儿,转头对兰绣道:“阿姨,我去趟卫生间。”
知道宋春晖脸皮薄准会躲开,李桓就是成心的。他由着宋春晖离开,径直扑向沙发上的小家伙,声音扬得老高:“多多,爸爸回来了!有没有想爸爸呀?”
白天跟着奶奶玩得太欢,多多压根没怎么想小爹,连爸爸都抛在脑后了。
可一想小爹力气很大,能把自己举高高、骑大马,小家伙立刻伸出小胳膊搂住李桓脖子,小脑袋点得像捣蒜:“想!想爸爸!”
“你啊,”兰绣指着儿子数落,“都当爸爸的人了还没个正形,老逗人家小宋干嘛?”
趁宋春晖去卫生间的空当,李桓把儿子往沙发上一放,一屁股坐到兰女士身边,搂着她肩膀撒娇:“妈,想麻烦你个事儿。”
兰绣狐疑地抬起眼:“什么事儿啊?我得听听。”
李桓指指一旁的小家伙,问:“你孙子可爱吧?”
宝贝孙子自然是可爱得紧,兰绣喜欢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