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蒙立时顺杆子爬,有钱拿,还能在未来小徒弟面前立一个高大威猛形象。
“她面上有一团黑雾,有东西缠上她了。”卫蒙细细观察低声对如常道:“不单是红鲤。”
“是李货郎和红鲤找你来了?”如常裹着被子往前探,“你是拿了他们什么东西吗?”
李氏眼神闪了闪,她如何得知是李货郎和仙姑来找她。
如常拽着被子靠在床头上,小小的脚在被子里一点一点的,她不止看得到红鲤和李货郎找她,她还能看到,李氏会出事。
李氏是李货郎的妻子,有些鬼,专门带走家里人,有些你只需多烧纸钱给他,他就能走,而有些,是要害人去陪他。
李货郎就是这样的鬼。
“你不说,快则这两日,慢则头七,他们就会来找你,没人能救得了你。”卫蒙提腿靠床上,挡着李桥看过来的视线。
见如常被挡得严严实实的,李桥沉默地移开眼。
他是被当做如常的替死鬼被黑衣人捅的,现在,家没了,爹死。
李桥捏着拳头,不能哭。
李氏正惊讶卫蒙说的话,没注意继子情绪不对,她担忧仙姑来找她还肉。
她是秀才家的姑娘,因为她爹要赶科考,把她嫁给了货郎家换盘缠,李货郎喜欢她,常常带些好吃的好玩的稀奇东西回来。
可她另有喜欢的人,并不喜欢李货郎。她喜欢的是隔壁的穷书生,她和父母言明不想嫁李货郎,却被绑着送入了李家。
李货郎带人打残了穷书生,烧了他的书,让人压着他来看李氏出嫁。
没多久,书生就郁郁而终。
“于是我托人从窑子里弄了一副药,坏了身子。”李氏拢了拢衣衫,又取下一对耳坠放到桌面上,一并推过去,“我最后悔的,便是买了那副药。”
她假托身体不好,让郎中开了药,却将药藏了起来,那时候李货郎还没有暴富,没有奴婢使唤,李货郎偶尔带些珍贵小东西回来给她。
她让李货郎将掉包的药煎好,亲自送到李氏手中,一勺一勺给她喂下去。
一剂药分三次,第一碗是白天,第二碗是晚上,第三碗因为李货郎不在家,而耽误了。
“我怀孕了,是个男孩儿。”李氏说话时仍旧温柔,似怀念地笑了一下,随即擦掉眼角的泪水,“那碗药让他没了。”
但因药未饮完,孩子只是死去,并未脱离身体,所以,她肚子里有一个死胎。如常皱眉,怪不得,她那晚观她子女宫不好。
满头珠钗一点点取下来,这些,本不是她该得的。
“他那晚又带了东西回来,我告诉他,我以后都不会有孩子了,孩子在我肚里死了还没掉出来。”
那时候李货郎就受不了,他疯了一样摔东西后跑出去,半夜捧着一盆带血的鱼肉回来。
“他说吃了它,吃了它就好了,孩子会回来,我身体也会好。”
“你把红鲤吃了?!”如常蹭地坐起来,踹掉被子,哒哒哒跑下床扒着她眼睛看又去看她肚子。
没有啊,她完全没看出这肚子里有个死孩子。
“没有,那晚没吃,那条鱼很漂亮,鱼眼睛瞪着我,像会说话,我不敢吃。”
李货郎没逼着她吃,用红布盖住,一截红绳捆着,吊在房檐上。
半夜她也听到那晚如常听见的声音,窗户被砰砰砰地敲动,她想起来看,却被李货郎按住,当时他全身都在抖,却不让她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