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反应,她兀自伸脚进棉拖鞋里。
傅令元也不和她争,站起身,故意问:“不是说你在办公室里有备平底么?在哪?”
阮舒不疾不徐地回答:“既然有了三哥送的这双棉拖鞋,其他鞋以后可以暂时退居二线了。”
傅令元哧一声,无缝转接:“晚上早点下班后,跟我去趟医院。”
“三哥这是在和我商量,还是在给我下达命令?”虽然面容依旧含笑,但她的声音显然比方才清冽了两分。她没有直接同意,只是平平淡淡道:“等事情处理完再看时间是早是晚。”
言罢,她继续低头看报表。没一会儿发现傅令元还呆在她的办公室里,自顾自走去饮水机倒了杯水,然后两腿交叠着坐在沙发里,翻阅上回的那本《万历十五年》,一副岿然不动的模样。
阮舒蹙蹙眉,终是由着他,什么也没说。
临近中午的时候,傅令元的手机蓦地震响,他这才放下书,离开阮舒这里,走回自己的办公室,才接起电话。
打来的是栗青,向他汇报事情的调查结果:“老大,嫂子公司一带最近很太平,之前曾经活动的飞车贼早两个月前就被逮了。我找熟悉这一行当的兄弟问过了,他们也没听说有人在那附近作案。”
傅令元闻言皱眉。
栗青歇了口气,问:“是嫂子那儿有什么事么?”
傅令元没回答,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叩了两下,吩咐道:“去调监控。今天上午7点到9点间,写字楼附近的这两三条道全部都要。”
听着轻巧,但这种监控可不是一般人说调就能调的。不过对于栗青而言,倒不是什么天大的难事。
“十三那边别给忘了。他被借去有些天了。”傅令元想起来提醒。
“老大放心。”栗青嘻嘻地笑,“我猜他这趟得瘦个二三十斤了。”
临挂电话前,栗青却是又说一嘴:“对了老大,我昨晚儿听到小爷和他家里人讲话,貌似裳裳小姐要回来了。”
傅令元叩桌面的动作应声滞了一滞。
下午的时间几乎被新产品的讨论会给消磨掉了。
因为期间发生过那桩“吃死人”案,即便后来澄清了事实,可对品牌的负面影响已造成。
这次的新产品,对林氏重塑声誉至关重要,也是林氏被三鑫集团收购后,向母公司展示活力的首秀。
所以否决了之前本定下的保守方案,宁可多费点心思再重新考虑。
会议结束后,傅令元便来敲阮舒办公室的门找她下班。
上午她与他说要避嫌的那番话,他似乎根本没有听进去。阮舒垂了垂视线,合上手中的文件夹,起身,收拾东西,然后当着所有员工的面一起离开。
进了电梯,阮舒扶了扶额,有些疲倦地说:“谢谢三哥,我的脚并没有什么事,最多晚上回家自己拿药酒揉揉就好。我今天约了心理医生,医院就不去了。”
傅令元与她相对而站,背抵着轿厢,扬起一边的嘴角注视她,并未勉强,只是道:“我送你去心理医生那儿。”
阮舒婉拒:“还是我自己开车去吧。再把车留公司,我明天早上又得打车。”
“你这意思是晚上还是不回我那儿?”傅令元唇角噙笑,“傅太太,结婚没几天,我们几乎都在分居。”
阮舒轻扯弧度:“幸好我们的合同上没有规定必须同居,否则我每一天都在违约。”
说的是“幸好”,但其实是在提醒他,他们的契约婚姻合同,并没有明确规定他们得按正常夫妻过生活。
“你计较得很清楚。”傅令元的笑容收半分。
阮舒嘴边的弧度反而扯得更开:“是得计较,算仔细我到底欠了三哥多少笔债要还。”
“所以三哥,现在可以放我自己去见心理医生好让你早点和我过正常性生活了么?”她指了指打开的电梯门。
傅令元轻轻“呵”一声:“傅太太都这样说了,为了我们正常的性生活我都得答应你不是么?”
“谢谢三哥。明天见。”阮舒微弯唇角与他道别,走出电梯迈进停车场里要去拿车。
傅令元盯一眼她的背影,正打算朝和她相反的方向走。
角落里,有辆像是等待已久的摩托车忽然启动,直直冲阮舒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