俘虏的嘴角还在抽动,血沫从唇边溢出,最后一个音节尚未落地,陈玄已松开锁链。尸气如退潮般收回体内,右臂血纹裂口崩得更深,黑血顺着指节滴落,在地面蚀出三五个小坑。他没有再问,也没有停留。
灵月火丝一收,残片在掌心轻颤。她抬眼看向心鼎方向,魔影残躯蜷缩在角落,黑雾翻涌却无法凝聚,仿佛被某种无形之力压制。那股压迫感来自骨匣——它仍插在地面,裂痕中渗出的黑雾已被尸气封锁,但匣体微微震颤,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无常子残魂浮起,灰芒在胸前凝成环形刃。他未看俘虏,而是转向仪式台中央那团幽光——邪恶法宝的本体悬浮于半空,表面符文明灭不定,裂痕如蛛网蔓延。它没有彻底激活,却在自主震荡,一圈圈黑光自核心扩散,所过之处空气扭曲,地面石板泛起焦痕。
“它在尝试重组。”灵月低声道,指尖一动,火丝悄然缠上残片边缘。
陈玄迈步向前,黑袍下摆扫过地面碎石。他每走一步,尸气便在足底凝聚一层薄瘴,隔绝黑光侵蚀。接近台基时,那黑光骤然加剧,一道波纹直冲面门。他瞳孔一缩,识海如针刺穿,眼前闪现无数残影:尸山血海,黑雾滔天,一尊巨影自深渊升起,无数生灵跪伏哀嚎。
他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炸开。尸气瞬间封锁识海,幻象碎裂。
“别看它。”他声音沙哑,左掌按地,尸瘴如网铺开,将灵月与无常子护在身后。黑光撞上瘴气,发出滋滋腐蚀声,却被层层阻隔。
灵月咬破指尖,精血滴落残片。火光骤燃,化作一只火凤腾空而起,盘旋于法宝上方。她双手结印,火凤俯冲而下,利爪直抓符文节点。焦臭味瞬间弥漫,一道主纹崩裂,黑气从中喷出,却被火丝缠住,寸寸焚毁。
无常子残魂疾掠,灰芒自掌心射出,凝成三重锁链,缠上法宝基座。锁链收紧,法宝震动加剧,表面符文逆向流转,试图挣脱束缚。他魂体微颤,灰芒几近溃散,却死死维持。
“它在抽取地脉。”他低语,“不是单纯的能量回路,是活的。”
陈玄抬头,眼中血丝密布。他右臂猛然一震,血纹炸裂,黑血如箭射出,钉入台基四角。尸气顺着血线狂涌,强行切断地脉连接。地面符文接连熄灭,法宝核心光芒一滞。
灵月火丝再度缠上残片,火凤双翼展开,火焰化作密网,将法宝彻底笼罩。符文一道道崩裂,黑气四散,却被火焰逼退。她脸色苍白,指尖渗血,却未停手。
突然,一道幽蓝雾气自基座裂痕中渗出,无声无息滑入地面缝隙。灵月专注灼烧,未察觉异样。陈玄眼角余光扫过,却因全力压制而无法分神。无常子魂链紧绷,亦未察觉那蓝雾与墙缝痕迹同源。
法宝核心猛然一缩,随即膨胀,发出尖锐哀鸣。无数扭曲人脸自表面浮现,mouths大张,齐声嘶吼。空间如布帛褶皱,三人脚下地面塌陷,符文逆向激活,形成漩涡,试图将他们拖入虚空。
陈玄怒吼,尸气自骨匣中狂涌而出,灌入双足。他双膝微曲,硬生生抵住塌陷,黑袍鼓胀如翼,将灵月与无常子护在身后。骨匣震动加剧,裂痕中黑雾翻腾,却被他以意志强行压制。
“现在!”他嘶吼。
灵月将残片火丝缠上无常子魂刃。火灰交融,赤灰光刃成形,刃身流转着毁灭气息。无常子残魂离体,魂体化作流光,携光刃直扑法宝核心。
陈玄双臂张开,尸气如龙卷升腾,为二人开辟通路。黑光撞击瘴气,发出爆鸣,他右臂血纹彻底崩裂,整条手臂焦黑如炭,却仍死死撑住。
光刃斩落。
“轰——”
法宝核心炸裂,黑光如潮水倒卷,冲击波横扫全场。石柱崩裂,墙面龟裂,整个据点剧烈震颤。那哀鸣戛然而止,扭曲人脸在最后一瞬凝固,随即化为灰烬。
黑气四散,却被火凤余焰尽数焚灭。
陈玄双膝一沉,单膝跪地,左手仍按在骨匣上。他喘息粗重,黑袍破损,尸气紊乱。灵月踉跄后退,残片火光微弱,指尖鲜血滴落。无常子残魂缓缓下沉,灰芒几近熄灭,魂链断裂,碎片飘散。
三人静立,唯有骨匣仍在震颤。
突然,一道极细的黑影自法宝裂口中射出,贴地疾行,速度极快,如墨汁渗入墙缝。它没有实体,却带着某种意识般的轨迹,一闪即没。
陈玄缓缓抬头,目光落在墙缝处。
那缝隙比先前宽了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