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如芸语气平淡,好似在说一件与她根本无关的事情。
方才那陈太太底气那样足,潘如芸又一句话不说,潘玉良便猜到陈太太说的事情有几分事实。
她收了鞭子,递给一边的阿板,有些受不了地转身就要走。
她没有办法坦然地接受这件事,她宁愿这个人不是潘如芸,宁愿真正的潘如芸是死的。
“良儿……”
见她要走,潘如芸却开口将她叫住。
潘玉良闭了闭眼,最终还是不忍心地转了身,看着潘如芸。
她多希望从潘如芸口中听到几分温情的话,问问她父母如何,问问她二姐怎么样,或者是一些她已后悔之类的话,她想要潘如芸给她一个帮她的理由。
只要她后悔了,只要她觉得自己错了,就算是所有人都反对,她也一定会帮她。
可潘如芸却只是恶狠狠地盯着她,眼睛全是恨意,“良儿,你可知道,大姐已经活不久了,你可知道大姐为何落得这般田地?”
潘如芸这语气,孙艳菲一听就知她没什么好话。有的人总是那样,纵然千错万错,也一定都是别人的错,她自己没有半点不是。
在潘如芸再次开口之前,孙艳菲抢先道,“你有今日这般,也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你怨不得老天,更怨不得别人。”
潘如芸看了孙艳菲一眼,笑了笑。
只是她脸上带着伤,一边脸还高高肿着,这一笑反倒有几分狰狞。
潘如芸阴惨惨地盯着她,“你着什么急?”
孙艳菲一时语塞,潘如芸又对着潘玉良道,“良儿,我的好妹妹,大姐能有今日,这一切可都是因为你,你没进司令府之前一切都是好好的,大姐那时候多风光,潘家全都仰仗着我,连如意连裴家都得靠边站。就连你!就连你不也是靠着我才入得了司令府众人的眼,才让沈晏均给看上了。
你踩着大姐往上爬,可你呢?你都对我做了什么,都是因为你我才会变成这样!”
潘如芸这才是真正的满口胡言。
潘玉良抽着气,腮帮子扯着耳根都在疼着,她伸手用力地抓着红衣的胳膊。
红衣连忙以一副保护姿态地护着她,瞪视着潘如芸。
“少夫人,你切莫听她胡说,她的事跟少夫人一点关系都没有,她说这番话无非就是想让您难受。”
红衣也不知这潘如芸怎的就恨上了潘玉良,可潘如芸当初之所以被休,明明就是她自己……同潘玉良哪里有半分关系?
红衣说的话,潘玉良又岂能不知。
可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她才会更加地难受。
事到如今,潘如芸却仍然只是想着要怎么让她难受。
潘如芸也不理会其他人,只盯着潘玉良道。
“良儿,都是因为你,所有人都不要我了,司令府休了我,爹娘舍弃了我,就连晓楼,他都不要我了。”
重晓楼这时忽然开口,“如芸,你莫要再自欺欺人,这件事你可以怪任何人,却唯独怪不到你妹妹头上来。你若是生病了,我陪着你治病,你若是心里不痛快,你冲着我来,不要再牵扯着旁的人,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听到重晓楼的话,孙艳菲不禁有些不敢置信,他要陪着……潘如芸?
潘玉良的目光也下意识地落到孙艳菲的身上。
察觉到潘玉良的目光,孙艳菲掩下情绪,深吸了口气,假装没事般地道。
“良儿,你快些回去吧,别让孩子在家里等着急了,未未找不到娘亲该要哭了。”
这样也好,她跟重晓楼本来就不该有交集的两个人。
潘玉良有些疲惫地深吸了口气,“大姐,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就当这所有的事都是我的错,从今以后,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妹妹吧,我今日也当没有见过你。”
潘玉良不想再听她那些指责的话了,潘如芸在她心里已经死了。
潘如芸也根本不值得她为她伤心难过,也许这样也好,她也就不用再惦记着她了。
也不知是重晓楼的话刺激了潘如芸,还是孙艳菲或者潘玉良的话刺激到了她,潘如芸忽然用力推了推重晓楼,推得两人都连连退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