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再不依了卫新咏私下前来所提的易储要求,那就是要跟六阀直接拼上了!
年事已高、锐气已失,圣上哪里下得了一口气得罪以六阀为首的天下士族的决心?
是以,申寻就病倒了。
跟着,他“自请”削去太子之位。
鸽信里最后提了一句,刘亥之妻张韶光染了病,嫌帝都太过嘈杂,由女儿刘若耶陪同前往京畿别院颐养去了。
帝都再嘈杂,等闲也吵不了深宅大院里的贵妇贵女们。这显然是圣上要拿她们出气了。
只是碍着卫长娟才“暴病而死”,跟她交好的刘若耶母女就出了事儿,很难不叫人多想。为了保全皇室与卫家的体面,所以让她们先搬到京畿别院里去,远离众人视线。等没人注意她们了,她们也可以自然而然的去死了。
因为鸽信简短,写不了几个字。而且道路遥远,被人截获或出意外落入他人之手的可能不小。所以沈家鸽信,向来都是用暗号书写。
卫长嬴伏在丈夫肩头好半晌,才等到沈藏锋将信全部译出,看罢长吁一口气
,道:“太子可算是……”
打从她过门未久,因为江铮一事,沈藏锋察觉到申寻对阀阅的态度、开始策划易储起。卫长嬴嘴上不说,心里着实有些负担。尤其沈藏锋先前又讲过,圣上年事已高,不想多折腾,纵然对太子有所不满,也未必肯再废弃他——本朝前前后后都已经废了两位太子一位皇后了,慢说圣上,连天下怕都有些烦了东宫频繁易主之事。
所以卫长嬴一直很担心这易储的事儿到底要夫家付出多少代价?
好在申寻自己作死,一下子犯了众怒。
如今六阀联手逼得他自请去位,沈家在内中毫不起眼……呃,但为什么打头的,是卫家人呢?
卫长嬴郁闷了一回,又怀疑起来:“该不会卫新咏有什么阴谋罢?”
她心里这么怀疑,沈藏锋还真也这么想,掸一掸宣纸,道:“申寻改封衡王,东宫算是空了出来。圣上偌大年纪,但存一分清明,都该立刻立下新储,免得社稷动荡。”
圣上子嗣那么多,之前申选再混帐,他也做了十来年太子殿下,储君身份深入人心。如今一朝被废,不管改立哪个皇子为储君,都属于根基浅薄。
圣上只要还没糊涂到家,肯定会尽快选出新任储君,大力栽培……沈藏锋放下宣纸,道:“申寻改封衡王这件事情,刘家算是恶了圣上。瑞羽堂也一样,圣上诸子中,年长的诸位皇子,大抵难得一见天颜,情份自然不能跟尚未就藩的几位皇子相比。但尚未就藩的皇子里,十二皇子不得圣眷,十五、十六皇子纵然得宠,养母妙婕妤也是圣上宠妃,只是年岁实在太幼。经过这次卫新咏私下觐见,圣上怕是更不放心幼主临朝……伊王……”
卫长嬴微微蹙了下眉尖——已封伊王的十一皇子申博,跟沈家可以有点恩怨的。之前临川公主生辰,女眷入宫庆贺,申博在御花园里撞见苏鱼飞,颇为意动,曾拉了沈藏凝询问苏鱼飞的身份。结果沈藏凝因为这位皇子暴躁易怒,不是什么好的夫婿人选,就坑了他一把,将苏鱼飞说成了同卫长嬴有罅隙的知本堂的小姐卫令月。
当时沈藏凝算计着申博即使晓得受了骗,横竖也拿自己没办法。
但若申博继了位……她将此事大致说了一下:“……但这次进宫去面奏圣上的是我那六叔,这伊王将娶的正妃卫令月,也算我凤州卫氏之女。却不知道圣上会不会迁怒?毕竟圣上子嗣颇多。”
“就是因为卫六叔,所以圣上比较可能立伊王。”沈藏锋提醒道,“知本堂与瑞羽堂不和睦,圣上也是知道的。卫六叔本是知本堂子弟,现下却过继到瑞羽堂。圣上对于阀阅……最喜欢看到的就是内斗。”
“……难道我那六叔,本就是跟这伊王约好了的?”卫长嬴脸色一变,喃喃的道,“而且桃花县这里,他到底想做什么呢?难道也是与伊王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