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卫家连接两道噩耗,阀主的亲舅舅跟阀主夫人的嫡亲外祖父双双离世,虽然说下人不必为这两位披麻戴孝,但也不可能在这眼节骨上大操大办了。
要是其他下人的婚事,卫长嬴此刻才懒得理会。
但黄氏与卫长嬴情份不一样,这些年下来亦仆亦师。当年帝都沦陷,若非黄氏设法,卫长嬴纵然能够躲在密室里侥幸生还,但次子肯定是来不及救了,这对于卫长嬴来说,是怎么都接受不了的。
她知道黄氏如今虽然有几个孙辈了,但对倪薇漪这个长孙女却是最宠爱的,否则当年也不会把其他晚辈都留在帝都,只带了这个孙女在跟前。
如今倪薇漪一辈子的大事要受影响,于情于理,卫长嬴都要安慰黄氏几句。
黄氏倒是不在意,微笑着道:“这些其实都是虚的,只要班家往后待小薇薇好,便是婚礼寒酸又何妨?也就这么一日,回头过日子还能抱着这婚礼的排场不放吗?”
卫长嬴叹道:“姑姑您就是体贴我。”就道,“但我也不能亏待了小薇薇,回头她出阁时,给她把那对羊脂玉鸳鸯放进去。”
黄氏呀道:“是当年家里二老爷给的那对玉鸳鸯吗?”当年卫长嬴从凤州远嫁到帝都,进沈家门的前夕,跟二叔卫盛仪见面,卫盛仪在贺礼之外又拿了一对羊脂玉鸳鸯给她添妆——那玉是卫盛仪早年得的一块上好羊脂玉,为了侄女出阁,特意找叶家人出手雕琢了喻意美好的鸳鸯,当时还配了八根宫绦。
在帝都沦陷之前,这对鸳鸯在卫长嬴手里算不上顶尖的好东西。所以黄氏当初
给卫长嬴收拾突围的行李时没有带上,后来么就顺理成章的被戎人拿了去——帝都跟燕州收复后,从俘获的戎人手里追回了一批掠物,这对玉佩也在其中,兜兜转转居然又落回了沈藏锋手里。
沈藏锋自然就还给了妻子。
以倪薇漪的出身,像比翼栖连理枝血玉对簪那个级别的东西,一来她真的没资格用,二来给了她反而是害了她。这对玉鸳鸯倒恰好是她能够拿的最高级别的好东西了。
“就是那对。”卫长嬴点头,“那玉虽然算不上稀世罕见,但也是不错的了。雕工是叶家的,给小薇薇做压箱底的东西吧。”
黄氏立刻推辞:“那是家里二老爷跟您添妆的,哪能给出去?再说小薇薇的夫家您又不是不知道,从前也不过是商贾罢了,如今换了籍,到底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您给她这个是领不起的!”
“有什么领不起?”卫长嬴摇头道,“无非是一对玉鸳鸯而已,也是早年帝都出事,丢了太多好东西。不然还能给她多放几件压箱底……”
“这东西要给小薇薇压箱底,那是连箱子都要坏了。”黄氏道,“您随便给点就好——您就是随便打发一件东西,小薇薇在班家人面前也就有了体面了。您给的太好,只怕班家人心也要大,到那时候反而不美。”
卫长嬴道:“姑姑你这就是推却之辞,我可不上你的当。再说我是给小薇薇的,又不是给姑姑你的,姑姑你推什么呢?”就叫来怜菊,让她去取了玉鸳鸯出来,硬是给倪薇漪送过去了。
这件事情了却后,卫长嬴叫来长子:“你曾外祖父同大舅公没了,这两个消息一定会报到你父亲他们那儿去,只是咱们这边也不能不有所表示。”
沈舒光从没见过宋心平,对苏秀茗虽然有印象但也都是很小时候的模糊记忆了,所以现在也不是很伤心,认真思索了片刻,就问:“是要孩儿去江南或者青州吊唁吗?”
“怎么可能呢?”卫长嬴点了下他额,嗔道,“那么远,如今咱们家的大军都忙着,为娘能放心你远行?”就告诉他,“须以你的名义写份悼文,并说明不能亲自前去吊唁的缘故……让下人跑一趟就成。”
“孩儿尚且年幼,大舅公家那边也还罢了,曾外祖父家那边,据说与外祖父家一样,都是文风极盛的,怕是有些力不能及。”沈舒光闻言,却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沉吟着道。
“你先写,回头让你师父给你润色,你再抄一遍不就成了?”卫长嬴又好气又好笑的再次戳了戳他额,“这会子怎么就变傻了呢?”
沈舒光尴尬的道:“孩儿这不是跟母亲都是有话实说的吗?”
母子两个再说了一番话,有下人进来禀告,道是闻余兰求见。
“母亲,那孩儿先告退?”沈舒光本来也要回自己屋子里去温书了,见状趁势道。
卫长嬴摸了摸他头,叮嘱他几句,就放他下去,命人:“请闻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