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沉闷的鼓声划过跑马场的上空,初春时分虽然寒冷透骨,疾风将四周的战旗刮得猎猎直响,。但赛场已经人山人海,人人挤得汗水淋漓,通身冒着热气,眼睛通红地望着场内,嗓子已经喊哑。
赛事渐渐进入高潮,最后的对决即将开始,应对双方一为庆王之子新平郡王李俅,另一边即是广平王李俶。
此时,赛场外喊声震天,可主持这场比赛的太常卿、驸马都尉张垍却迟迟没有发令,他得相国的指示,最后的决赛一定要等陛下和贵妃娘娘来后方才能举行。
李清好容易才寻到自己的位子,在紧靠大木台的东侧,说也巧,正好和吏部侍郎杨慎矜邻座,他也是携妻带女而来,李清不在,便是由他在关照李清的家人,李清上前和他寒暄几句,周围人多,倒不好谈及杨慎矜与章仇兼琼会面之事,又和他妻子打了招呼,这才小心来到自己的坐席前。
“抱歉!我来晚了。”
李清挤到帘儿和小雨的中间,这才发现李惊雁也在旁边,两人目光相碰,李清尴尬地笑了笑,李惊雁脸上却飘起一片晕红,急将目光移开。
“李郎怎去了一个上午才来,这已经快结束了。”帘儿不由有些埋怨道。
李清歉意地笑了笑,“等皇上召见,所以迟了。”
他起身搭手帘向赛场望去,半天却不见比赛之人,便问帘儿道:“广平王出阵了吗?可有他的消息?”
“他已连胜三场,下面便是他与新平郡王的对决。”
李惊雁也是王室之人,对这些参赛的皇家子弟都十分熟悉,不象帘儿她们,看了半天都还是一头雾水。
这时,木台上一阵纷乱,无数侍卫都向那边跑去,远远地,可看见李隆基携杨贵妃出现木台之上,随即被一顶巨大的黄罗伞遮挡。
驸马都尉张垍见陛下和贵妃都已经入位,他一声令下,立刻有一面巨大的红旗在赛场上竖起,这是比赛开始的信号。
“呜呜”低沉的牛角号响起,五百名万骑营骑兵精锐鱼贯而入,只见他们个个盔甲鲜亮,槊光闪闪,十数万长安民众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骑兵分为五队,在新平郡王李俅的带领下,五百支长槊直指天空,这是从万骑营中挑选出来的精锐之士,是庆王向羽林军大将军陈玄礼求来,其具体指挥的副将为家将首领杜乾运。
就在市民焦急地四处寻找另一支队伍时,隐隐地已经有人感觉到耳膜的震动,是鼓声,有节奏,低微而沉闷,渐渐地心脏也跟着节奏地一下一下跳动起来,这时一个黑点从西方出现,这个黑点慢慢变成一个黑团,又散开成一条黑线。
也是骑兵,三百黑盔黑甲的豆卢军骑兵,甲胃上泛着冷冷的寒光,他们一个个低沉而无言,长槊端平直指前方,在队伍前面,有三匹马,中间手握横刀、神色严峻的,正视广平王李俶,他腰挺得笔直,目光清冷,锐利地紧紧盯着前方,毫不畏惧、充满了自信,浑身散发着强大的王者之气,他身后一左一右,则是河西走廊上的土匪头子荔非兄弟,一个长脸长须,
闪烁着智慧目光的荔非守瑜,另一个则凶神恶煞、满脸横肉,小儿见了也不敢啼哭的荔非元礼。
“这就是朕的皇长孙,广平王俶儿。”
李隆基手指李俶,向杨贵妃笑着解释道:“能文能武,却温和贤良,朕最喜欢他。”
但他的眼睛却偷偷地瞟向坐在一旁,美貌素白、却又透出一丝野性的杨花花,杨花花早已发现李隆基的偷视,她用火辣辣的目光大胆地挑逗着这个至高无上的大唐天子,尤其将她丰满的胸脯挺得高耸。
李隆基几时见过这种光天化日之下的挑逗,忽然想起初见她时,她竟然偷偷捏了自己一把,心中顿时一片燥热,只觉鼻息艰难,嘴里干渴,一点唾液也没有。
突然,李隆基的注意力被赛场上吸引了,只见李俶的骑兵终于动了起来,仿佛是冰峰断裂,从巨大的冰山上轰然扑出,盔尖在晨光下寒光闪闪,像天际的一颗颗闪烁的小星星,三百骑兵向赛场疾驰而来。
赛场上一面寂静,每一个人都紧张地盯着这支杀气腾腾的军队,所有的人都听到了远方奔腾的马蹄声,迎着春风,战马在起伏纵横,黑色的战旗在风中飘扬,向比赛场地疾驰而来。
原野上响彻清晰嘹亮的号角声,瞬间,又转换成雷鸣般的怒吼,飞驰而来的马队中突在最前面的骑兵将领高大魁伟、强健威武,只见他他身着大唐军服,手舞未开刃的长槊,气势钢猛,他身后的骑兵个个身披铁甲,寒光闪闪,动作迅猛,好不壮观。
“杀!”李俶横刀霍然挥出,短促的命令象一声炸雷,在所有士兵的耳畔震响。“杀啊!”刹那间这炸雷又变成了一条滚雷,在乌云下连续炸响。大风怒号,号角嘹亮,铁箭铮铮,五百把长槊高高举起,又化作五百条银龙的犄角,尖刺闪着寒光,迅如闪电,奔腾着、咆哮着,卷起千军万马的气势,直向对手扑去,李俅脸色微变,他极力保持镇定,但战马已经‘嗒!嗒!’地向后退
这气势让所有人都为之骇然,一边是待遇优良、养尊处优的世袭禁卫军,而另一边则是从死人堆里杀出来的铁血战士,不用多述,胜负已经可见高下。
李隆基望着镇静而又威武的李俶,欣慰地笑了,他忽然想起李清的举荐,大唐第一任盐铁使,李隆基缓缓地点了点头,但就在这时,他的脑海忽然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自己为何不能立皇孙为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