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宣思绪如飞,一面想着如何救下白素贞,一面胡诌道:“贫道是龙虎山贾仁,昨晚我和师兄奉师叔之命,到此地搜寻林灵素的下落,正好撞见这位娘子和一个病恹恹的小子在洞里争吵。这位娘子说峨嵋山被三教所围,苍蝇也飞不出,再不尽快将林灵素炼化,后患无穷。那小子却说左右都是一死,不如将林灵素放出来,让他和三教各派拼个鱼死网破。
“师兄听了大喜,冲入洞中抓那小子。那小子见势不妙,竟将‘乾坤元炁壶’吞入肚里。这位娘子受了伤,不是我师兄的对手,刚将他们二人擒住,却突然听见那小子的肚子里传来哈哈大笑,我师兄还没来得及防备,便被他挣断绳索,一掌打飞出十几丈外……”
女童的神色又是一变,笑道:“小道士,你是说林灵素附体到了病小子的身上?”
许宣道:“姑娘聪明绝顶,一猜就着。那小子本来病恹恹的,转瞬间却精神抖擞,像是换了一个人,左手一晃,便掐住了贫道的脖子,问我山上山下有多少龙虎、青城的道友。贫道抵受不住,只好一一对他说了。他听了大笑不止,说他最忌惮的无非葛长庚与明空大师二人,这两人已死,就算是全天下的和尚道士都来了,他也不怕……”
旁边那几个道士闻言脸色煞白,面面相觑。林灵素凶名昭著,当年就曾屡屡大破道佛魔三教的合围,如果真让他附体脱困,那可真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要想再擒住他可就比登天还难了!
女童原有些将信将疑,但听他将龙虎、青城各派在峨嵋山的势力分布说得大致不差,不由又信了几分,道:“他还说什么了?去了哪里?”
眼见麻衣老头将白素贞慢慢地放了下来,许宣松了口气,又信口说道:“林灵素问我有没有瞧见一个瞎老头带着一个女娃儿,他说这两人是他的大敌,他此次出来,第一个想要除掉的就是他们。他还交了一封信给我,说我要想活命,就设法将此信交给这对儿爷孙。想不到天下竟有这等巧事,才隔了四五个时辰,贫道竟果真……果真遇见了老祖。”
他察言观色,猜想离火老祖与林灵素必有仇隙,故意胡编了这么一段,女童脸色果然更为古怪,眉梢一挑,森然道:“信呢?拿过来给我瞧瞧。”
许宣心中怦怦剧跳,伸手从怀中取出临行前父亲写给葛长庚的信笺,慢步上前,作势递给那麻衣老头。等他丢开白素贞,伸手来取时,突然“啊呀”一声,假意趔趄绊倒,顺势从腰间拔出“龙牙”,朝他肚腹奋力刺去。
“嘭!”刀尖如刺钢板,许宣虎口迸裂,半边身子瞬间酥麻,几在同时,一股狂猛无比的炎风火浪当头排击。
他喉中一甜,猛地撞飞起六七丈高,衣裳、头发全都呼啦啦地着起火来,心下大凛:“我命休矣!”
念头刚起,“呼”地一声,身上突然鼓起万千道金光,腹内的玛瑙葫芦如漩涡怒转,瞬间将火焰全都吸入丹田。
白素贞丝带飞卷,正想将他拽到自己身边,他已陀螺似的连转了十几圈,轰隆撞落在地,震得地面裂缝四舞。
仅此短短瞬间,他的头发、衣服便已烧焦了大半,身体却毫发无伤。惊魂未定,又听林灵素的哈哈大笑声从他腹内传了出来:“老虔婆,想不到二十年不见,你越变越小,小得连步也走不了,只能骑在自己孙子的脖子上啦!嘿嘿,凭你这点能耐,也想找寡人报仇?”
众道士闻声脸色大变,许宣吃了一惊,敢情这女童才是离火老祖!
“原来是你!”那女童更是小脸涨红,双眼直欲喷出火来,仿照他的语气,森然大笑道:“姓林的,想不到二十年不见,你胆子越来越小,小得变成了缩头乌龟,连露脸见人的胆子也没啦!嘿嘿,你以为躲在这小道士的皮囊里,就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么?”
麻衣老头挥棒怒扫,四周火焰狂飙,窜起三丈来高。
众道士慌不迭地远远避开,白素贞抓起许宣,冲天飞掠,却被火浪兜头拍卷,迫得翻身退回,衣角顿时着起火来。反倒是许宣身上的火焰方一鼓起,又立即被吸入丹田,消荡得一干二净。
红日当空,火势越来越猛,白素贞接连几次冲突不出,俏脸映得晕红如霞,鼻尖上已沁出细细的汗珠。
每一次气浪交击,许宣体内的乾坤元炁壶便转得快上几分,过不多时,气海内已如涡旋怒转。起初他还以为是元婴金丹使然,后来才明白这些火焰竟是被魔帝借势吸入壶中,心中陡然大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