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之春忙道:“莫不是病了?”
叶安笑道:“不是病,是喜,恭喜老爷,咱叶府又有喜事了呢。”
纵叶之春沉稳,此时也忍不住欣喜,忙问:“怀清瞧了脉可说了什么?”
叶安:“说好着呢,嘱咐了夫人好些事儿,老太太一高兴就放了赏,叫晚上摆宴呢。”
叶之春点点头:“跟着怀清来的是谁?”
叶安道:“是牛蒡。”接着拿出一封信:“张大人写了封信叫那小子呈给老爷。”
叶之春接过,到书房拆开看了一遍,想了想提笔写了一封密奏,封在匣子里,叫来侍卫叫连夜送进京城。
紫禁城御书房,皇上扫了眼工部侍郎刘鹏年开口道:“老百姓靠着地里的粮食糊口,这地是我老百姓的命脉,也是我大燕的命脉,可这一年一年的,不是旱就是涝,赶上风调雨顺的好年景儿能有几回,刘爱卿你倒是说说,可有法儿解决此事?”
刘鹏年汗都下来了,心说,今儿皇上好端端的怎么问上自己了,皇上到底是啥意思啊,皇上问了又不能不说,刘鹏年忙道:“回万岁爷,若想多收粮食,便要兴建水利,田地得以灌溉自然可保丰收,只是兴建水利工程需借助地理优势。”
皇上道:“依着爱卿,南阳县如何?”
南,南阳?刘鹏年做梦也没想到,皇上会提这个偏远小县的名儿,汝州府南阳县那可是大燕有名儿的穷县,前些日子,因为被劫的税银,因为许可善,南阳倒是出了回风头,可那事儿早过去了,谁还记得南阳啊,皇上今儿怎么会提起来。
换句话说,皇上提起南阳用意何在,身为臣子最重要的就是体察圣意,若摸不清皇上的意思,甚或理解错了,那就琢磨琢磨自己的脖子上的脑袋,还待不待的住吧。可任刘鹏年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皇上前头说的那么大片子话跟南阳县有什么干系?
慕容昰也是微微一愣,南阳?还有谁比自己更清楚南阳的事儿,莫非是那丫头?慕容昰心知,怀清是个有始有终的,从她促成山田之事就能看出来,并非想出一个主意扔出来就罢,山田要种什么药?怎么种?种出来的药材该卖给谁?甚至,连她哥离开南阳之后的事儿也想到了。
先把余家拉进来合伙,有了余家掺股,伏牛山那些山田便都知道是摇钱树,也没人敢打主意,梁荣去了南阳才半年,如今可落了个中风的下场,那丫头是个刺头儿呢,且有主意,有心计,不怕事。
她联合余隽干的那档子事儿,自己异常清楚,从设套到收口,一环扣着一环,这丫头捏住一个贪字,把梁荣这个官场的老油条都给装了进去,所以,这个水库闸口一定是怀清的主意。
且,这件事能直接递到父皇跟前,不用说,一定是通过叶之春,不然,以张怀济一个七品县令,无论如何也办不到。
正想着,忽听皇上问道:“老四,你去过南阳,你说说,若在南阳的伏牛山建一座蓄水的水库,旱时蓄水,涝时泄洪,可行得通?朕怎么记得,南阳的伏牛山上没有可耕的田呢,莫不是朕记差了?”
慕容昰道:“一年前的伏牛山,的确如父皇所言,虽不是荒山也差不多,南阳依山,伏牛山占了南阳一半地域,以至人多地少,百姓不能温饱,南阳也成了有名的穷县,如今却不同了。”
皇上挑了挑眉:“哦,怎么个不同?”
慕容昰道:“南阳新任知县张怀济鼓励百姓开荒种药,如今的伏牛山已有数百倾药田,并在南阳开了药材市儿,有产有销,有出有进,南阳再不是过去的穷县了。”
张怀济皇上略想了想道:“朕记得他,上次老六去南阳剿匪追盐税,回来跟朕说,南阳知县张怀济是个大大的清官儿,当时朕还笑老六,知道几个清官儿呢,可是这个张怀济?”
慕容昰道:“正是,张怀济是南阳的父母官,若没有他,恐南阳的百姓如今仍难温饱,正如父皇所言,若能在伏牛山上筑坝修闸,旱时蓄水,涝时泄洪,可保南阳再无旱涝之患,此是惠及百姓功在千秋的大计。”
父子俩这番来去,御书房几位大员心里都惊了,暗道,从哪儿蹦出来个张怀济啊?怎么从来不知道还有这么个人?六皇子在皇上跟前说是清官,四皇子也给他表功,这张怀济到底什么来头?凭他一个小小的南阳县令,竟然直接捅到了皇上跟前,这门路都通了天啊。
工部侍郎刘鹏年这会儿算是明白过来了,别管伏牛山适不适合,有两位皇子作保,这事儿不成也的成。
想到此,忙道:“四皇子说的是,伏牛山上有药田,下有唐河,借此地利之便,正可大兴水利,若此事成,其他的穷县也可以南阳为榜样脱贫致富,使我大燕百姓再无饥馁之忧,此乃功在千秋,利在社稷的大事。”
皇上点点头:“既如此,还议什么,刘鹏年你速派人去南阳,若果真适宜,着户部拨款,速速办理。”
慕容昰上前道:“儿臣愿前往督建此事。”
刘鹏年两只眼睛一块儿跳了起来,真不知是福是祸,若照以往的规矩,这兴建水利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干成的事儿,从上到下,一级一级的下去,哪个过路的衙门不得抽一头,若四皇子负责督建此事,谁还敢不长眼的往前凑,不是找死吗。
也就是说,这档子事儿半点油水都没有,更何况,如今四皇子还协理户部,这银子下去多少,到了南阳多少,四皇子可是门清的很。
想到此,刘鹏年牙都疼,真盼着皇上不应此事,那样还有些搞头,不想皇上却道:“刘爱卿说的对,这不是南阳一个县的事儿,此事功在千秋,礼利在社稷,老四你需上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