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茉儿,我今天没有当众揭穿让你出丑就是看在我们多年的交情上,最后一次帮你掩饰,但也仅这一次,下不为例,你明天就走吧,我们没有什么好相商的。”呼延勃转身欲走,心里想着方瑾还在等他,刚才看到她眼里的担心与恼意,不知她可有误会什么?还是赶紧回去向她解释清楚。
安茉儿看到他狠心绝情地再度赶她,最后更是转身要走,不顾一切地起身在背后抱住他的腰,眼水浸湿了他背部的袍子,“阿勃,不要走,也不要赶我走,你可知我的心里有多苦吗?我知道你恨我当年那样对你……”
呼延勃闻言,转头将她推开,“安茉儿,你是不是耳聋了?我已说过对当年的事情,我已不再介怀,你何必一再提及?”
“我为什么不再提?”安茉儿因他的拒绝而歇斯底里起来,“阿勃,你什么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去当那个老头的阏氏,那还不是为了你,当时的你拿什么来与他对抗,我若不去,你会有什么下场你知不知道?他会杀了你的……”她两手疯狂地抓着他的手臂,“阿勃,我委曲求全,忍辱负重地待在他身边图的是什么?不就是等他死后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现在机会摆在我们的面前。只要我们成婚,阿尔当上了单于,胡国还不是你说了算?阿勃,这么多年来我抱的就是这样的心思才能坚持下来……”
她哇哇大哭地扑在呼延勃的怀里,听来令人心酸不已,抽搐着再度道:“阿勃,我们和好,好不好?这回我终于可以当你的妻子,我们永不分开,我再给你生几个孩子……”想着以后的美好日子,她的脸上又哭又笑。
但在她正做着美梦的时候,呼延勃却是推开她,看到她眼里的不解,“茉儿,太迟了,我们都回不去了,别将自己说得那么委曲求全,你还记得当年我去追你的时候,我说的话吗?”蓝眸不放过地紧紧盯着她看。
安茉儿的脸色一白,这是多年来她最不愿意忆起的一幕……
“茉儿,我们一起逃到单于管不到的地方,去华国或者去大苑也好,我们可以过着简单的日子,你知道我积累了不少财富,这足以我们衣食无忧。安氏部族是强族,父皇不会为难你阿爸的,茉儿,我们一起逃,好不好……”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掉落,湿了脸庞,滴到衣襟里一暖后化做一片冰凉,多少个午夜梦回她都会梦到他说这几句话时的表情,是那样的飞扬,是那样的渴望,只是她却狠心拨开他伸过来的手。
“看来你想起来了,你当时决定去王庭成为我父皇的第八个阏氏时,并不是那么的无奈,那么的无法选择,茉儿,现在你有你的日子,我有我的生活,我们不应再有交集。”呼延勃淡淡地道,毅然转身离去。
安茉儿睁着泪眼看他离去的背影,感觉心房空落落的,不甘心,她不甘心,猛地又再度扑上去,“别走,阿勃,这么多年来你都是我最爱的人,我们从头来过好不好?只要我们在一起,你要当单于我也支持,阿勃,别抛下我,好不好?”
呼延勃长叹一声,安茉儿的性子不同于当日,他已经把话说绝了,她还能如此低声下气地求他?使劲掰开她的手,“茉儿,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们不可能再在一起,”转身看她,用手指了指自己心脏的部位,一脸无奈又笑得开怀地道:“这里面有了另一个人,它不再有你,茉儿,别让我看不起你,若是当年的安茉儿,一定不会这样低声下气地求一个男人回心转意,只会骄傲地一甩马鞭离去。”
安茉儿听着他口口声声地说爱着方瑾,俏脸不禁气得通红,“我不相信,阿勃,我知道你这是要气我,就像当年我说着狠话气你一样,我一个字儿也不会相信的,那个华国女奴有什么好?你爱她?笑话,绝对是一个大笑话。”她流泪地大笑着。
不管她信还是不信,呼延勃觉得言尽于此,“你要自欺欺人,我也没有办法,阿瑾还在等我,我要回去了。”这回毫不犹豫地转头离去,安茉儿变得不可理喻。
他想要走?
她绝不会让他如愿的,安茉儿的嘴角绽开一个绝决又阴狠的笑容,从怀中抽出一把镶着宝石的匕首狠劲地往自己的手腕上划去,手低垂着,任由血液流出,染湿了半边衣物,她虚弱地倒在地上。
看到呼延勃离去,外头的侍女这才敢进帐,谁知一进来,却看到一地的血,“啊——阏氏——”
走在穹庐外的呼延勃听到身后帐内传出的尖叫声,眉头一皱,安茉儿又做了什么?心中一阵烦扰。
侍女的尖叫声仍没有止住,他正抬的脚不得不缩回来一转身,迅速地朝穹庐内而去,一掀开帘子,看到安茉儿原本红润的脸色上满是灰白,双眼紧闭,目光迅速下移,手腕上的血液止也止不住,她这是——
他的眼里染上盛怒,她怎么这么不自爱?玩自杀这一套?
侍女们一脸担忧地哭哭啼啼,要帮安茉儿包扎的手却是颤了又颤,怎么也弄不好,“阏氏,你快醒醒啊……”无奈安茉儿就是不答。
他带着怒火冰冷地上前一把将那群侍女推开,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死命地按住那伤口止血,“喊巫医来。”
侍女听到命令赶紧起身,安茉儿这会儿却是虚弱地睁开眼睛,“不要,我不要,呼延勃,你不是不理我了吗?何必管我的死活?你走,去找你的华国情人……”使命地挣扎,这让她的伤口裂得更开,血液流得更急。
“安茉儿,你闹够了没?”他怒吼,真想就这样抛下她不理,若不是顾念往日的旧情,他才不管这个女人是生是死?“把巫医叫来,放心,我不会让这件事传出去的,这回你安心了吧。”
安茉儿这时候才软软地倒在枕上,他果然还关心她,她心中升起了更多的希望,这一刀真值得,但脸上却故做倔强地道:“我不安心,我怎么会安心?阿勃……”呢喃他的名字,饶管多么铁石心肠的男人都会心软无奈的。
呼延勃的脸上却是纹丝不动,看不出情绪为何,但安茉儿已经觉得很好了,只要再加把劲,他就会回来了,此刻她如是想。
另一厢的方瑾却是举手“啪”的一声打在完颜雄铁的脸上,两眼冰冷地看着他,从那嫣红的唇间挤出话来,“完颜雄铁,你这是在干什么?”他居然趁她酒醉想要轻薄她,若不是她因为胸口做闷想吐而清醒了一会儿,只怕已经被他轻薄去了。
若是在很多年前有人告诉她方瑾,她有一天会为一个男人守身,她一定会大笑三声外加讽刺嘲笑,但现在她确确实实地为一个男人守身如玉,她的身体只有呼延勃可以碰,所以一看到那俯下来的脸,她的脸就紧绷,想都不想一巴掌打过去。
完颜雄铁脸火辣辣的,即使这样也难掩那难堪之色,猛然站在一旁,手紧握成拳,他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来?她是呼延勃的女人,不是他可以靠近的人,现在她的美目就那样狠狠地看着他,更添难堪之情,举手狠狠地掴了自己一巴掌。
方瑾嘲道:“你以为自己掴自己,就能消去你刚才龌龊的行为?完颜雄铁,你不是骂我是华国奴吗?现在你却是这样迷恋我,不怕辱没你的祖宗啊?想当不孝子孙吗?”顿了一会儿,嘲意更浓,“不是被我用刀子威胁了一番,你就发现喜欢上我了吧?那你真的是受虐狂……”
这样的嘲笑本应让他火暴三丈才对,但他却不知着了什么魔硬是对她没有火气,只是那样怔怔地看着她,觉得她这一面也好看得紧,心里不止一百次的唾弃自己,半晌才嚅动着嘴唇,“不是……那样的……我不是有心要冒犯你的……我……我一时鬼迷心窍了……才会对你做出那样的举动……”这样的解释他听来也觉得苍白得很,脸上更是潮红一片。
方瑾却是愤怒地看着他,抓起那大大的迎枕朝他扔去,“滚,我不想看到你,听到没有,滚出去——”
完颜雄铁吞了口口水,不避不闪地任由迎枕砸上,想要再解释些什么,听到外头有侍女交谈的声音,看来罕珠儿与安雷派来的侍女同时到了,他低头捡起迎枕放到床榻的一角,“对不起,阿瑾姑娘。”
丢下这一句,他转身快速地离开,本想避开那几个侍女的,但又怕人怀疑他与方瑾,于是硬着头皮上去道:“你们怎么来得那么迟?阿瑾姑娘醉酒了,你们赶紧进去伺候,对了,派人去给皇子通传一声。”
罕珠儿一听方瑾居然奇迹般地醉酒了,忙三步并做两步冲进穹庐内,只看到方瑾瘫在床上,兴奋地道:“你喝醉了……”总算看到这个女人也有虚弱地躺在床上的一天,她掩不住兴奋,准备趁她醉要她命,不对,是趁她醉讨回一点利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