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安知雅面对婆婆的问题肯定是得回答的,最好是把丈夫的这个伤说的够模棱两可的,以便今后好安排工作:“重倒是不重,只是在这冬天,伤口愈合要慢一些。幸好出事后,我马上让人去喊了在部队当医生的小叔过来,现在都处理好了,小叔在陪着我丈夫,我才敢过来的。”
听安知雅这番话,条条是道,十分稳重,一切都在掌心之中。屋里三个人向来又都是信任得过她的,对李墨翰这个伤况到此都不怎么担心了,反倒是都更在意起李墨翰受伤的原因。
年久失修的窗户?
按理说,这姑奶奶住的小洋楼,现在几乎空置了,只是偶尔在阿源回来时入住一段时间,还有如今李墨翰夫妇借住这么几天。即使是这样,李家宅内的所有设施,都有定期派人在冬天之前进行检查修葺,以便过冬。论责任归属起来,应属于大房奶奶的问题。
李明德皱了下眉,道:“我想妈只是疏忽了。”
大房奶奶做错多少事都好,始终是李明德的亲生母亲。李明德没有理由怀疑自己的母亲故意伤害自己的儿子。
苗雨清本想哼一声,告诉自己丈夫别同情那心狠手辣的婆婆,然在接到安知雅递来的眼神后,闭上了口。儿媳示意的没错,这时候如果自己先开了这个口,倒是变成自己把脏水往婆婆身上泼,给自己和丈夫之间制造矛盾而已。再说了,现阶段无凭无据能指证大房奶奶。
比起孙子孙媳妇,默然的老祖宗是另有想法。睿智的老眼在安知雅苛刻的尖下巴上打量几下,暂时找不到什么撒谎的迹象,倒是从安知雅一双平日里无波无澜的眼睛里,能发现昨夜里似乎真有一番事后余惊的痕迹,体现出安知雅内心中的种种复杂,佐证了安知雅的供词。
自从知道曾孙子是自己上司后,老祖宗自然不可能再把监视镜头开到孙子起居办公的地方,因此,不能确切求证昨晚今早上在李墨翰身上发生的事。
而且,安知雅的供词论究起来,她暂时揪不出什么疑点。以李墨翰的身手,一扇玻璃突然毫无预料砸下来,没有挨个全身伤痕,只是脚上受点轻伤,已经很了不起。
左思右想之后,老祖宗唯一能确定:如果安知雅有意撒谎,她也只能甘拜下风,何不顺着安知雅的谎言演下去?因这个曾孙媳妇的智慧是自己比不上了。
所以说老祖宗毕竟是吃过一百年以上米饭的人,恰当时机,懂得功成身退,要大智若愚。
“知雅,既然墨翰这个事伤不重,你和他自己商量着看怎么办。”老祖宗轻轻一句话,整件事全权交给安知雅他们自己处理了。
安知雅几乎是感激地向老祖宗望一眼,表示感谢老祖宗的信赖。因为这件事,最难瞒得住的人,便是老祖宗了。
老人家开了这句口,明确把李明德夫妇都开除在这件事的处理问题外。李明德和苗雨清也是识趣的,老祖宗有老祖宗先见的智慧,必定是洞察出什么才这么做,于是都顺了老祖宗的意思,干脆这件事接下来连提都不提了。
见时候磨叽得差不多了,安知雅起来向三位长辈告辞:“我怕他或是小叔还有事,先回去了。”
“你等等,我和你一块去。”苗雨清搁下碗筷漱口,这事不能问,但是,儿子是自己怀胎九月生下来的肉,儿子受伤能不心疼吗。第一时间去看看儿子伤况。
安知雅心里一点都不急,却装作有点急,等婆婆漱完口擦完脸整理好衣服,披上外套。
婆媳两人正要一块往外走。
开门的时候,迎面进来两人,是四婶扶着二房奶奶。
眼底冷然倏地闪过一抹利光,安知雅在心里冷笑:这二房好快的消息!二房间谍果然无处不在。想来是前脚刚得知消息,后脚马上派出了来探查情况了,或是,先来给老祖宗报信,看能不能给她安知雅先舔个堵?
见到安知雅站在自己面前,四婶的脸无法完全藏得住,划过了诧异。
二房奶奶倒是镇定一些,对安知雅也是对苗雨清说:“好早啊,墨翰媳妇,是来给太夫人请安是吗?年轻人有这份孝道,在现在的年轻人中不多了。”
应付这种老狐狸,安知雅手到擒来:“我真不是来这里给太夫人请安的,说起来真是让两位见笑了。是因为我丈夫在家中不小心受了点轻伤,这不急着来这里向各位长辈负荆请罪。”
四婶脸上又闪过一丝不甘,转瞬即逝。
然,纵使是苗雨清,这会儿都瞅到了,不禁疑在了心头:莫非儿子受伤这事是二房的人搞出来的?!
很好!
见婆婆的疑心往二房的人上转悠了,而且,见着走廊里后续紧跟在二房的人过来的,还有七婶扶着大房奶奶,以及三房的六婶,应是都看见听见这一幕了。
连聪慧的婆婆都上了她安知雅这个当,后面的大房奶奶、七婶和六婶能不上当吗?
应付二房这种人,自己出口出手都嫌脏,有人代替自己最好不过,窝里反是最妙的。
安知雅挨近婆婆身边,对婆婆小声说:“妈,我担心他醒了不见我要说我的,我们还是快走吧。”
的确是挂心儿子的伤,而且儿子受伤的原因不可呢几秒钟之内调查清楚的,苗雨清点下头,和她一块快步擦过这么多人的身边。
众人见她们走的快连招呼都不打,以为李墨翰真是如小道消息说的受了什么重伤,也都不敢拦住她们。
这一刻,大房奶奶倒是不介意自己儿媳和孙媳没给自己打招呼了,因为最有前途的孙子都被人给害上了!而且听消息,对方是有意栽赃给自己!
大房奶奶一道冰刀似的眼神剐在自己背上,四婶脊梁骨发出阵阵虚寒。
嘭!
听见拐杖头打在地砖上强烈的震响,不用想,是大房奶奶借大老爷持的那把千年木龙头拐杖。安知雅走下楼梯时,嘴角微微扬起一个谁都察觉不到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