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当即便愁得撂下了筷子,显然是吃不下去了。
慕云卿明知她是做戏给自己看,却乐得配合,说:“外祖母安心,卿儿既说了会拿银子来,便一定会做到,想来是山遥路远,耽搁了些许时日,您别急。”
“你这孩子向来办事稳妥,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只是园中部分工程不得不暂且搁置。”
“这也无妨,稍后银子送到了多雇些人就是了,定能按时竣工,不会影响大表姐归家省亲的。”
“嗯,也只好如此了。”
秋桑站在慕云卿身后伺候,听她们祖孙二人的对话,心里满是疑惑。
待到从宝墨堂离开,秋桑忍不住问:“小姐,之前您传信命奴婢和枫实他们上京时就曾在信中提到让我们带足银子,可就是给这府上准备的吗?”
“嗯。”
“您当真要拿银子给他们花?!”秋桑不解:“可若是真的,又为何拖着迟迟不肯交付呢?”
慕云卿笑笑:“我若提早将银子拿出来,外人如何得知这府上捉襟见肘呢?似如今这般,侯府将局铺得如此之大,整个京都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呢,一旦停工,随便想想也知道是银子短缺了。”
“收支差距如此悬殊,这府上难道没人管家吗?”
“怎会真的缺钱缺到这般地步,不过是在哭穷,想趁机诓些银子而已。”
和慕云卿料想的一样,老夫人此举就是为了省下侯府的钱,再套些别人的钱。
比如慕家,再比如沉家。
侯府大房二公子之妻沉鸢也是商贾之女,两府既已结亲,如今侯府银钱短缺,沉家哪有不接济的道理。
纵是为了让沉鸢在侯府的日子好过些,沉家也必定会掏钱出来。
府内工程不过暂停一个白日,沉家的银子便一箱箱地运了进来。
沉家无辜,慕云卿自然也不像他们白白填补这府上,只是二公子沈临原是个老实人,只一心闷头读书,这府里的许多事他都不知情,与沉鸢的日子似乎也琴瑟和鸣,是以慕云卿一时便没有想出两全其美的法子。
正琢磨呢,就见有个小丫鬟跑来说,沈妙欢找她有事,就在祠堂等着呢。
慕云卿带着周嬷嬷同去,经过那小丫鬟身边时多看了两眼,发现对方脸生得很。
脚步微顿,她忽然改了主意:“夜已深了,嬷嬷留下歇着吧,让秋桑跟我去就好。”
周嬷嬷心领神会,颔首应下。
到了祠堂门口,秋桑欲随慕云卿一起进去,却被那小丫鬟拦了下来:“诶,秋桑姐姐,祠堂重地,可不是咱们能轻易踏足的。”
秋桑沉着脸甩开她的手,径自看向慕云卿等她吩咐。
慕云卿秀眉微扬,樱唇若有似无地勾起,眸中泛起一抹冷笑:“如此,你们就在外面候着吧。”
话落,她抬脚便走了进去。
只是那祠堂当中,哪里有沈妙欢的身影,倒是沈晏,面色酡红的倚坐在墙边,看起来神智不大清醒的样子。
他瞧着似是醉得不轻,可酒味却并不重。
往门外瞥了一眼,慕云卿压低声音唤他,没了往日的客套和假装,直呼其名道:“沈晏?”
沈晏闻声抬头,眸光亮得骇人:“清瑶……瑶儿……”
慕云卿心里一惊。
清瑶……乐清瑶,那是宁安郡主的闺名!
慕云卿瞧着沈晏这个样子,估摸着他应该是中了那等腌臜之物,不过让她意外的是,沈晏居然尚有理智。
虽然方才一时不慎唤出了宁安郡主的名字,但只一瞬,他便恢复了神智,沉声道:“孙氏想让我假借醉酒之名逼你就范,届时生米煮成熟饭你纵然恨我也只能嫁我,不过她向来心机深沉,恐我脱离她的掌控便给我下了药。”
是风月场中惯用的媚药。
情潮一波波的袭来,沈晏为了保持清醒便拔下束发的簪子划破自己的手臂,没有疼痛更能让人保持清醒的了。
慕云卿瞧着这一幕,心想他和沈妙欢不愧是兄妹,一样的人狠话不多。
摇了摇头,她上前想帮沈晏施针压制药性,并未急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