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爷子停下了怒火中烧,老脸收不住地哼哼:“老子看小曾孙还用得着经过他的许可?!”
季深行闻言,扯了扯嘴,走几步丢了烟头到果皮箱,又是一句不冷不热地:“是么。”
走到楼道入口处,望着两位老人,缓声而道:“上去后只是看曾孙。如果你们不想吓跑顾绵和孩子,别的有的没的,不要提。”
这有的没的,自然是指孩子抚养权和认祖归宗的问题。
季老爷子哼一声,没吭气儿。
好不容易找着曾孙,傻子才第一次见面就提抚养权的问题呢!
好歹是有了孙媳妇和曾孙的下落,怎么着不得好好哄着?抚养权和认祖归宗的事儿,那是迟早但不是今晚!
季老爷子瞪一眼季深行,哼道:“你要是有点能耐把人重新追到手,抚养权的问题就不会存在!”
季深行修长指节抚上眉宇,薄唇抿出淡淡弧度:“正在努力中,只要你不搞破坏。”
季老爷子:“……”
老式的小区住宅,楼道陡而窄,并且是感应灯。
季深行叫了司机拿着手机照明,搀扶着两个老人缓慢地上楼。
季老爷子见曾孙心切,可是老胳膊老腿的,没上几级台阶就气喘吁吁,拄着拐杖的手都打颤了。
季奶奶在一边,心疼又觉得凄楚,给老头擦汗。
季深行在后面走走停停,望着老人蹒跚爬楼的背影,眼神漆黑深邃。
心中的情绪,微微漾动起来。
其实在卫川家和傅斯的通话,傅斯从顾绵家里下来时就提到爷爷奶奶那个时候已经等在楼下。
若是不想让爷爷奶奶见到皱皱,他大可以找个理由搪塞顾绵,今晚不回小区。
为什么没那么做?
季深行想,他终归是不忍心吧。祖孙相见,天经地义,爷爷奶奶大晚上等那么久,不容易。
何况,季深行并不真正意义上惧怕爷爷争夺皱皱抚养权的问题,爷爷这些年的改变,他看得见。
这一面,早见晚见,总是要见,爷爷年迈,说不定哪天也就去了,死时都见不上曾孙一面,那对爷爷来说,太残忍。
季深行还有一个私心,那就是借着祖孙见面的事儿,刺激顾绵,让她不得不更加依赖他。
…………
顾绵抱着皱皱一路不停歇地冲上楼,开门,立即关门。
把皱皱放到客厅沙发上,想了想,又走到门口按了反锁。
心绪不定地捋乱了一头长卷发,在不大的客厅里忐忑踱步。
皱皱窝着小身体在沙发上,小胳膊往玻璃桌上伸,一边拿饼干往小嘴里塞,一边对顾绵的惊慌不定表示关心。
“妈咪,你怎么啦?”
顾绵冲她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走过去摸摸小脑袋:“妈妈没事。”
皱皱仰头,乌黑大眼睛水光晶莹的,饼干末子糊了一嘴:“可是妈咪,你的脸好白,生病了吗?”
顾绵摇头,比生病更严重。
心里,脑子里,一团泥浆一样乱糟糟的,仿佛楼下站着的不是季家二老,而是法院对皱皱抚养权的判决书。
她觉得自己太过惊恐,可是她抑制不住这种会失去孩子的惊慌感。
她走进卧室,从*底下拿出行李箱,胡乱在衣柜里拿了几件衣服,又到皱皱卧室拿了她的小书包和一些衣物塞进行李箱。
皱皱爬下沙发,看她满头大汗地收拾东西,懵懂又有些不安:“妈咪,我们要去哪里啊?”
一句话,问的顾绵怔怔,哑口无言。
对啊,她们去哪里?大半夜的去哪里?
收拾行李,显得毫无意义,季家二老就在楼下,她们哪儿也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