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二人无言,只是顾自饮酒吃菜。
一杯又一杯入肚,卫皇后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元鼎帝略显惊讶,终是开口打破了沉默。
“朕竟不知,皇后还有这等海量。”
话音刚落,对面的卫皇后放下杯盏,拢袖行礼,声音有些嘶哑。
“臣妾生性怯弱,四体心忧,恐言辞间触怒陛下。陛下乃千古帝王,心胸宽广,定不与醉酒之人计较。”
“你且说说看。”元鼎帝不置可否。
“妾身斗胆,试问陛下:太子何罪,太子妃何辜?为人父母,历丧子之痛,又遭旁人攻讦。今有流言构陷,蒙蔽圣听,以致父子反目,国将不国。此陛下之愿乎?”
身旁的太监全身哆嗦,微不可查地又退后少许。
心里暗暗捏了一把汗,娘娘这话可谓是不客气,只差捏着鼻子痛斥陛下为“昏君”。
令人惊讶的是,元鼎帝没有愤怒,反而出奇地平静。
他顾自举起杯盏,小口抿了一下,继续道。
“皇后所言,便当朕是昏聩。可太子目无君父,起兵叛乱一事,待无商榷。”
果然,皇后听到这,醉酒的红晕退散,一张脸立即变得惨白。
她失态地凑上前,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陛下,太子…他……”
元鼎帝没有理会,而是颇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转而背过身子站起。
“若所料不差,南卫已将叛乱平息。太子生死,且看天数。时辰不早,朕该走了,望皇后好自为之。”
说罢,大步向殿外迈去。
太监们立即追上。
皇后挣扎也想起来,却由于身体无力而未能做到,口中高呼。
“陛下!陛下!”
……
回到未央宫,打斗的声音已经停了。
南卫士卒正押解叛军,朝着宫外走去,时不时还有求饶、惨叫的声音传来。
宫门,一名将领模样的男子半跪,是南卫将军。
南卫将军脸色灰败,明明是大胜之功,却像是死了娘似的。
待元鼎帝上前,他立即请罪。
“何罪之有。”
“太子兵败自尽,臣下未能阻拦,请陛下责罚。”
元鼎帝的瞳孔微变,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他伸手在南卫将军的肩上拍了三下,而后走进宫中。
身后,南卫将军挣扎少许,却是从原地站起,脸上多了一抹悲壮和决然。
半日后,太子身死的消息传入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