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和郑大哥把季云深送回6号别墅时,才发现屋子里满是伤员,一个年轻男人,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满手是血,看起来像是医生,身边还跟着一个护士,他看见季云深,快步走了过来,指挥郑大哥把季云深放在沙发上。
他熟练的剪掉季云深身上的衣服,拿酒精快速冲干净了季云深身上的血,我这才发现季云深腹部那里,有一个黑洞洞的伤口,鲜血一直往外冒。
医生用力按了按伤口,皱眉道,“中枪了,子弹还没取出来,得赶紧取,立即送季少去手术室!”
医生说完,看了郑大哥一眼,“你扶着季少!”
医生说完,往二楼走去,我不解的问道,“不去医院吗?”
他停下脚步,看我一眼,“为什么要去医院?”
“他受了伤,要去医院处理!”
“这里就能处理,季少不能去医院!你有听过季家的继承人进过医院的消息吗?”
我更困惑了,“为什么不能去医院?受伤去医院,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这是季家的家规!季家的继承人,不能在公众面前,露出孱弱的一面!”
医生说完,不再理我,噔噔噔上了二楼。
郑大哥看了我一眼,我冲他点了点头,郑大哥扶着昏迷不醒的季云深跟在医生后面,我也跟了上去。
到了二楼,进了一扇门,才发现这里的布置,跟医院的手术室没什么不同。
医生让我们换了消毒过的衣服,戴了口罩和手套,才允许我们在一旁等着,本来他是不准的,可季云深昏迷中,迷迷糊糊的叫了一声小艳艳,医生看了我一眼,“小艳艳是你?”
我点了点头,医生冷冷的眼神盯了我一会,才淡淡道,“那你留下来!”
护士看起来早已面对了无数次同样的场景,很快就准备好了手术用的器具。
医生拿着手术刀,干脆利落的切入伤口之中,昏迷中的季云深痛得发抖,我下意识的抓住季云深的手,季云深大概是太痛了,他的手紧紧抓着我的手,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力气大得几乎抓断我的手。
“他为什么这么痛?你没给他打麻药吗?”
“没有。”
医生冷冷的丢了两个字,就不再说话,我震惊了,“你为什么不给他打麻药?动手术为什么不打麻药?”
医生没有搭理我,倒是边上的护士,小声的说道,“季家老爷子,不许打麻药,说季少在外面行走,若是受伤的话,那就是有失误,事情没有做到完美,只有强烈的痛才能记住自己错了,下次就不会再犯错。”
这季家的老爷子,也太变态了!受了伤不能去医院,因为不能在公众面前露出孱弱的一面,动手术也不能打麻药,因为要亲孙子记住疼痛,这他丫的都是什么破道理?
“万一有生命危险呢?”
护士小心翼翼的看了医生一眼,医生冷哼一声,熟练的将那颗子弹挖了出来,扔在托盘里,淡淡开口,“那说明季少犯了不可挽回的大错,死不足惜!季家不需要这样无能的继承人!”
他的语气冷漠得像在说一个陌生人的生死,但看他对这栋别墅如此熟悉,看来认识季云深,或者季家已久。
我不由得为季云深感到悲哀,凌家虽然一团乱,可老爷子还是真心疼爱凌少,邹冲也是真的当凌少是朋友。
可是季云深呢?他的爷爷,父亲,只当他是个继承人,除此之外,有亲情吗?
季云深活了二十多年,一心想要超越凌少,是因为自身的嫉妒心,还是因为季家老爷子的逼迫,或者施压?
他有朋友吗?
我想起季云深之前和我说过的,他被赵桑榆膈应的那一天晚上,失眠到凌晨三点,他想找人说说话,却没有人可找,只能想到我。
医生在给季云深消毒,绑上绷带,动作熟练又利落,却毫无感情。
我想起凌少受伤时,邹冲的唠叨和抱怨,字字句句都透着真情。
季云深,有什么?除了季家继承人的身份,他还有什么?
就连受伤昏迷,痛得浑身发抖,能抓住的只有我的手,一个很讨厌他的女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