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贵妃的差遣向来是专人专用,以免下人串通勾连。
没到一炷香的时间,他已经把供词说完,就着身上的血盖了个红印子。署名为前金吾卫吴恒。
那厢花呈不说话只是笑,两炷香后面前摊着的依然是张白纸。
她朝吴恒的牢房方向狠啐了口,“呸!没种的废物!”
调转眼睛看着絮儿笑,笑着笑着仰头用力一咬,顿时鲜血直流,竟是咬舌自尽。
只听“咚”的一声,她的脑袋猛然砸落地面,仍是挂着惨厉的笑。
絮儿倒莫名有些佩服她,人是个忠心的,不过跟错了主子,做的尽是丧尽天良的事。
走出暗阁已是三更末,絮儿往偏房去看金枝,生怕她有个好歹。
李辞将她叫住,“衣裳不换?”
絮儿转身看了一圈,这才瞧见身上后腰裙摆沾了好些血。
集美某天夜里发病说胡话,嚷嚷着王爷衣裳沾了血,让絮儿快跑。
她拍着集美的背安慰,“不怕不怕,堂堂王爷,不杀生不动火的,衣裳断不会有血。”
如今想来,居然是真的!
只不过那些血不是他本人的血罢了。
想起花呈血腥恐怖的脸,絮儿对着瘦瘦的月亮感慨,“你还真是天杀的李辞,天天被人刺杀。”
李辞被她孩子气的比喻逗笑了,揽过她的肩膀也去看月亮,“哎,习惯了。”
絮儿杏眼横嗔,“装可怜?”
李辞倏地垂眸一笑,“被你发现了。”
今夜月光很淡,好在残雪映光,并不怎样暗。
絮儿踢了踢脚下的雪,呼出一团白白的气,“我上辈子的娘说过可怜男人会变得不幸。”
李辞开口,也呼出几团热气,“所以你抵死不动心?”
因方才出门太急,絮儿没顾得上拿手笼,冷得她往手心哈气,“也有这个缘故。你看那花呈,打成那个样子都没招。她男人还没怎样呢,就把她供出来了。”
李辞握住她的手往自己嘴边哈气,边道:“也不是所有男人都那样。”
絮儿无奈地笑笑,“别多心,只是觉得情爱不过如此。”
忽然想起花呈至死笑着的脸,以及她红红的眼眶里没来得及落下的泪。
横竖人死了,她无法亲口问得答案。当初贵妃让她去勾引金吾卫,为什么偏偏选中吴恒?这么多年过下来,是否后悔过那年那月那日的那个选择?
“那吴恒你打算如何办?”絮儿问。
李辞冷漠的脸无悲无喜,“暂且关着,往后指认贵妃死无对证可不成。”
絮儿也是这个意思。
忽觉身处冰天雪地的陌生朝代,能遇到一个共生死的人也不错。
情爱都是在一场场考验中炙热起来的,检算起来,与李辞已闯过好几道关卡。
大约能算得上是爱。
但因为爱与鬼相似,少部分见过的人说得神乎其神,但描画不出具体轮廓形状。世上大多数人没见过,只当做无稽之谈。
絮儿没见过爱,不知如何界定。
她只知道,此刻想牢牢抓住李辞,贴着他,粘着他,哪怕从他嘴里蹦出来的是不中听的瞎话。
絮儿倏地转身,紧紧抱住李辞。
还是那股熟悉的沉香混合新鲜的皂角香。她用力吸一口,混乱一夜就此回归平静。
“王爷,你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