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彻夜未眠,卯时初刻伺候梳洗的太监端来热水和衣裳,却没发现他的人影。
正要退出去,被李辞一记手刀敲晕,拖到屏风后互换了衣裳。
李辞换上太监宫装端起托盘刚走两步,却撞见王樵进来。
王樵抬眸看他一眼,连忙跪地,“求王爷开恩,您这一去,奴婢十几人都要人头落地。”
丢下托盘,李辞冷眼睨他,“那是你们的事。”
王樵垂下脑袋恳求,“求王爷看在王妃好容易救下奴婢的命,留奴婢一条活路吧。”
提起絮儿,有点暖意盘桓在心,李辞将王樵上下照看,“留活路当然可以,得让人看到你能活着的价值。”
王樵心道阿弥陀佛,没有王妃在场,齐王果真就像个阎王。
他颤着声音道:“这些日子您几次与侍卫动手,皇上没罚您,倒把侍卫各打三十军棍。奴婢们的身子可不比侍卫,三十军棍打下去就没命了。求您安心在宫里过完上元节,有什么消息要传递的,奴婢可供您差遣。”
李辞等的就是这句话,王樵之前受过絮儿的救命之恩,这些日子冷眼看下来,明里暗里都在帮他周旋。
甚至面对恒荣帝的无理要求,王樵会为他抵挡一二。
他慢条条坐回暖榻,冷笑道:“这有写给王妃的书信,送往隐春园去。”
王樵展目往榻桌一瞧,竟是满满一大包。不过进宫十几天,王爷这是写了多少?
目光对上李辞冰冷的眼眸,王樵猛然缩回眼神,试探着伸手摸那包袱,兀地被李辞以木剑拍手,“洗手没有?”
王樵缩回手讪笑,“洗了洗了,用胰子洗的。”
李辞随手解开腰间玉佩扔过去,“赏你了。”
王樵觉得那不是玉佩,是烧红的烙铁,接手能被烫死。然而因怕齐王责怪,到底接了去。
刚把玉佩收回袖袋,转身回正殿就被皇上问起,“齐王给王妃的信都写了什么?”
王樵狠咽两下喉头,脑瓜子转两转,皇上既然问必定是已经知道了。
宫中处处是皇上的眼线,齐王晨起敲晕太监意图换装出宫,恐怕也在他掌握之中。
他恭顺垂头道:“说是家书,奴婢并未拆看。”
恒荣帝批完本奏折,随手往新刨好的木桌一扔,“废物点心。”
王樵发懵,不知皇上骂的是他还是齐王。就当是在骂他,便笑着辩解,“奴婢不中用,奴婢该死。”
恒荣帝抬眼一瞅,却是笑了,“宫中无秘密,齐王来往隐春园的消息,你往后必须如实禀告。”
王樵觉得夹在齐王、齐王妃和皇上中间做人太难了。
他好比谋士,派他去敌军阵营传递和谈消息。虽说不斩来使,没准儿一个不留神,被冲动的将军杀死。
越想越愁,王樵的额头冒出一层冷汗,正抬手擦汗又听皇上吩咐,“此事颇为紧要,不好过手太多人,你早起亲自往隐春园去一趟。”
说着写下几个字,嘱咐他带给齐王妃按照旨意行事。
王樵接过一看,两眼一黑,只见信笺上用潇洒行草写着几个字:事成之后,五五分账。
不知要如何与齐王妃解释,皇上是一国之君,并非土匪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