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
乔世安记忆如一团混乱泥浆,他在里面匍匐,挣扎艰难。他对江鹭说的话毫无印象,可是这人的话又模模糊糊冲击着他的某段记忆,让他恐惧。
他冷汗淋淋,听江鹭轻声“我一根根拔掉简简的指甲,一根根手指那么砍下去。她哭得真是惨”
乔世安喘着粗气,他幻痛中,感觉到自己手指也在抖;江鹭说到哪里,他跟着痛到哪里。他眼神涣散,在一团漆黑中怕到极致。他在“神仙醉”的迷幻作用下,甚至发现不了江鹭其实根本没有碰他一根手指头。
全是他的幻想。
他的幻想在击倒他。
乔世安双腿发软地倒下,江鹭掐着他脖子,轻语“就像现在这样,我也那么捏着你妹妹的脖子。我可以一下子掐断她脖子,但我不那么做,我要她呼救,要她喘不上气,要她五感失灵”
乔世安大怒“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恶鬼低下脸,眼睫像用墨画出的一样,厉鬼索命“你真的不认识我吗你那名满天下的文章是给谁写的,你的笔要杀死谁,你在为谁做事,你卷入了谁的阴谋中你全然不知吗
“你以为攀上太子,攀上姜循,你以为你当替罪羊,一切都结束了吗
“你不在乎他人性命是不是你的文章害死多少人你不去看,简简死了,你也想不起来吗”
乔世安“简简、简简你骗我”
江鹭“那些都是即将发生的事,你不想避开吗你害死的人太多了啊,简简要为此付出代价。”
江鹭道“简简从小买药的药铺查柜,因为认识你们,被弄死了。他的尸骨没人问没人在乎。东京何其太平,尚有人因你而死,而凉城被你一篇文章害死的人更多。”
“神仙醉”真是过于奇特的药。
江鹭这一次,从旁观的角度,看到这药如何腐蚀人的心志,迷幻人的意识。
乔世安不可能感觉到痛,但是乔世安呼吸困难得如同真的在被他掐住脖颈一般。他在乔世安耳边说故人如何死的,乔世安神智迟钝,面露恐慌,脸色煞白。乔世安既不相信,却又因为过于真实的描述场面而怀疑自己的记忆
乔世安抱住自己的头惨叫。
他的记忆如风暴,他像在暴风雨中前行。孤舟难行,一重重巨浪袭来,每一次都要吞没孤舟。
乔世安因记忆的错乱而打颤,因一些没见过的事而泪流满面。不同的记忆在他脑中打架“假的都是假的”
他又突然怒吼“我没有害人我没有杀人”
他脸上神色狰狞“别动简简”
江鹭微笑“这些都还没有发生如果你告诉我你做了什么,我就放过简简。”
乔世安在这种恐惧中好像看到什么,张牙舞爪地朝自己的幻觉扑过去。江鹭揪住他的肩一甩之下,乔世安跌在稻草堆中。
他的记忆被堵住了。
他伸手敲打自己的头,又掐着自己的脖颈急促咳嗽起来。他什么也想不起来,他愤怒地用头去撞墙,因感觉不到痛,墙头被他撞出血印子。
不会有狱卒发现。
今夜狂风大作,星月不存。江鹭已来开封府几次,他轻车熟路,知道隔着厚重的机关门,此夜这里发生的事,外面都不会发现。
他有一整夜的时间。
江鹭不断用语言挑起乔世安的畏惧,用简简的生死来诱导乔世安。
江鹭“都怪你写了那篇文章,都怪你名满天下,都怪你发现了户部账簿上的问题。如果不是你一意孤行,简简就不会死。我给你机会让你重新回到当年,你还会那么做吗”
乔世安趴在稻草堆上,浑浑噩噩地抬起头。
江鹭“简简要死了。”
乔世安愣愣看他。
江鹭“我要挑她指甲了。”
江鹭如魅影一般,乔世安根本碰不到。乔世安战栗着,听到那声音又出现在他身后“挑断筋骨,她再不能习武了;掐断手腕脚腕,她这辈子生计都困难;脖子断了,胸膛碎了”
狱中烛火不知何时又被点亮,乔世安慌慌张张,看到江鹭站在墙边油灯前,眼中的笑带着万分戏谑与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