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云蒸直挺挺地趴在榻上,忽然半仰起头,嘴里直喊,“你下手能不能轻点,可疼死我了!”
霞蔚不减涂抹药粉的力道,气不打一处来,“依我看,就该这般疼,你才能长长记性,万事不浮于言表,日后——也就不会有今天的苦头吃!”
云蒸被他说得一阵羞愧,脸埋在枕头里瓮声瓮气回答:“霞蔚,是我错了,不该以下犯上,僭越主子!”
霞蔚抹完药膏,收手,“主子们的事情,万般冷暖,都非咱们能插手的,何况,主子都不计较自身得失,你又凭什么委屈?”
云蒸不说话,怔怔听着,“……”
“也就是咱们初到此地,正是分身乏术的时候,等主子料理完那些事情,你还有留下的必要么?”
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所以云蒸险些丢掉性命,终是敲打一番,留了下来。
而且,这个留用估计是暂时的,后面还得看云蒸会不会改,能不能改。
“你这瞎操心的毛病,得改了!”
霞蔚将事情掰扯得一清二楚,希望云蒸能明白:主子狠心起来,自小跟在身边伺候的情分也不管用!
见霞蔚板起脸,而且很不好惹的样子,生怕他真的不管自己了,云蒸连忙竖起三根手指,向他保证:“好霞蔚,我省得,日后定不再犯!”
“嗯,你好好休息。”霞蔚满意地点点头,“我下了值再过来看你。”
……
接连一周,浓重的阴霾笼罩在陇全县上空,掌握了确凿的证据后,奚长空不愿徐徐图之,而是快刀斩乱麻,命令一队护卫前去拿人。
先抄家。
人都整整齐齐地抓了回来,县府大门开着,就让百姓围观,奚长空当众审理此事,给了老百姓宣泄的出口。
罪责无可辩驳,公开审理也是为了让老百姓知道:有人能给他们做主,陇全县的天从此变了!
有一就有二,轰轰烈烈地抄家行动一旦开展,轻易不会停止。
霞蔚按照名单带队前去抄家,无论男女老少,统统捉拿下狱,不放过一个嫌疑人。
县衙门前原本浅灰色的那块地,近来由于浸了太多鲜血,变得发灰发暗,路过的百姓不敢直视,能绕远路绝不沾这片地!
众多靠剥削发家的地主倒下了,他们的仓库里满是堆积如山的粮食。
甚至,有几座仓库的陈粮发了霉,被老鼠啃食。
而此地的老百姓却因为吃不饱,到了卖儿卖女的地步。
可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云蒸好转的第一天,便是接替了霞蔚的活,给被盘剥的老百姓分粮,这自然不是老百姓说多少就给多少的,其中涉及的名堂可多了!
霞蔚并没有因为减少了一项事务而变得轻松,他负责带着自愿报名的民夫前去修筑防御工事。
“真是尸位素餐!”
霞蔚亲眼瞧见了破破烂烂的危墙,忍不住怒骂了一句,这城墙能够抵挡住戎寇就有鬼了!
风一吹,就要往下面掉些城墙碎渣。
放任不管肯定是不行的!
以往陇全县的豪强们联合在一起,用大量的物资向戎寇买和平,如今豪强覆灭,主子肯定不愿向戎寇低头,那么兵戎相见的日子,就不远了!
是以,这城墙不仅要修,还要尽快修好!
凡是参加修筑城墙工事的民夫们,不仅可以享受到三顿饱饭,还能拿到工钱,每日现结。
这种天大的好事,但凡有一把子力气的人,都不愿意眼睁睁地望着它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