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靳成可以躲开,但他没有。
而几乎同一时间,门被焦睿打开,惊恐浮夸地大叫,“岳总”
身后的媒体蜂拥而至,闪光灯对准惊愕傻眼的岳云宗。
混乱的葬礼终于结束,十天后,岳靳成从香港回到津城。
付佳希回来时,他趴在沙发上沉沉睡着。
衣服皱巴巴的,胡茬冒了出来,脸色疲惫,眼底下一片淡淡的乌青。
付佳希心疼不已,给他盖上被毯。
她放轻动作,刚要走,手却被用力拽住。
岳靳成睁开眼,双眸赤红,一颗泪,从眼角顺着高挺的鼻梁滑落,浸落在沙发上。
他声音隐有哽咽,“老婆,我梦见妈妈了。”
付佳希蹲下,紧紧握住他的手。
“她离我好远好远,我拼命喊她,她都没有回头看我一眼。”岳靳成哑声说“佳希,妈妈是不是怪我做了很多错事。”
“妈妈不回头,是因为她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很好,她在这个人间,没有放不下的遗憾了。这些,都是你带给她的慰藉。”
付佳希毫不犹豫地抱紧岳靳成。
“妈妈会在每一个角落陪伴着你,比如,今天的好天气,寒冷冬天里的灿烂暖阳,甚至你闻见的一阵花香,都是妈妈冥冥之中的保佑。她希望你过得自由坦然,做自己认为正确的决定。只要你快乐健康,她就了无遗憾了。”
滚烫的眼泪灼痛付佳希的手背。
一颗颗的,连绵成火焰。
岳靳成压抑低沉的哭声从她怀里弥漫而出,三十多年的苦楚,折磨,自省,拉扯,蛰伏,忍辱,重压,执念,尘土归元,彻底释怀。
岳璞佪头七那日,周小筠谢世。
早上七点,刘叔诧异,怎么这个点,还不见她出卧室,便叩门试问。几声后,仍没有回音。
刘叔推门而入,周小筠平躺,身上盖着百福被,双手搁在胸前,闭眼安详,面容宁静。
时空宛如停滞。
房间里,檀香清幽,扬尘在阳光中清浅起伏,衣柜里的衣服折叠齐整,茶具,香,经书,笔墨砚台,放置规整。
手抄经书,厚厚两沓,封页上写的是,赠靳成。
这两卷经文,抚人戾气,静心凝神。
周小筠是放不下这个孙儿。
刘叔将她生前早已拟好的遗嘱拿出,周小筠的私人财物不多,几千万的股票基金折现,以岳嘉一的名义悉数捐出。
满苑这套私宅,留给付佳希。
“她唯一的叮嘱,就是希望你,照顾好院子里的那一池锦鲤。她说,她若哪天回来,也是在锦鲤池边,远远看着你们。”
付佳希顿时泪如雨下。
办完周小筠的后事,岳靳成瘦了一大圈。脸微微凹陷,苍白憔悴。发丧那日之后,他大病一场,高烧四天不退。
集团股价动荡,因频频传出董事长身体抱恙的消息,几日下跌幅度超过了7。
高层董事急得不行,纷纷要来见岳靳成。
付佳希做主,交待焦睿,任何都不许来打扰他。
那段时间,诸董事对付佳希颇有微词,暗讽难听的话没少讲。付佳希置若罔闻,不为所动。守着门,让岳靳成心无旁骛地休息。
绷太紧的弦,似下一秒就会灰飞烟灭。
岳靳成从昏迷不醒的状态中恢复,是高烧五天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