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小蓉流着泪,点着头,说不出话来。
丧事操办得很隆重,这是习俗,必须风光一些。当然,因为年龄原因,也注意了排场,不宜过大。
郭连广是料理,负责全场里外的安排。郑成喜也来了,以老书记的身份表示了哀悼。本来他是不愿意的,但罗才花不让,给他下命令必须到场。罗才花也流了眼泪,她的心情复杂得很,不管怎样,这一生中,那段最快乐的时光是刘胜利带给她的。
葬礼结束最后一刻,卢小蓉向所有帮忙和亲属鞠了一躬,说眼看着就要过年了,给大家伙添了麻烦。话有点伤感,不管怎样,对于失去男人的女人来说,还想着这么表示歉意,足以体现她的心地。
“俺不知道该咋表达现在的心情。”三天后,卢小蓉面对悄悄安慰她的张本民倾诉着,她哭了,“虽然俺对刘胜利没有啥念头,但也绝不想看到他恁么早就离开人世。”
“知道,俺都知道。”张本民点着头,“你甭有太大心理负担,生老病死,很多时候都有意外,或者说都是命中注定。”
“可,可是俺心里有点”卢小蓉紧紧地抓住张本民的手,“有点不踏实。”
“俺明白你的意思,不是早已经说过了么,俺们之间曾经的事情,只存在于姐弟之间,跟刘胜利没有关系。”
“哦。”卢小蓉点点头,“你,你是说,俺俩的事,只能是曾经?”
“这个”张本民暗暗一叹,“今个儿还是不聊这些吧。”
“好的。”卢小蓉长长地舒出一口气,“俺知道不妥,但还是有点忍不住说了,就此打住吧。”
“小蓉姐,往后一段时间,你就住招待所,甭回来了。毕竟这环境太熟悉了,看着就会有想起很多伤心的事儿。”
“不是一段时间,这房子俺不打算要了。”卢小蓉道,“刘胜利没走的时候,俺曾经想过可以经历一万种困难去和他离婚,可万万没想到竟会以这种结果收场,刚好,也就此做个了结吧。不过,这么做,会不会显得俺很绝情?”
“其实你是进退两难的,俺也是,觉得此后与你不管以怎样的方式相处,都是错。对我而言,要么对不起你,要不对不起实际上,也对不起自己。”
“是的是的!”卢小蓉连连点头,“俺就有那种感觉,只是不知该咋表达。”
张本民掏出了香烟,点了一支,“这一辈子,俺为你点了第一支香烟。”
“那,俺这辈子,就是你的。”卢小蓉说得很平静,但却异常坚决。
手有点发抖的张本民,深深地吸了一口,那种吞云吐雾的熟悉感觉又来了,只不过尚未成年的身体还有点受不住,嗓子呛得实在难受,不由得剧烈咳嗽了起来。
卢小蓉上前,一手扶着他的肩膀,一手轻拍着他的后背。“你放心吧,虽然俺说俺是你的,但你并不是俺的。”她说。
“这又是啥意思?”
“俺是说,俺会做你的亲人,然后看着你将来娶妻生子。”
“然后的然后呢?”
“也许会继续做你的亲人,也许会离开。”
张本民又抽了一口,这次没有被呛。“不管咋说,一切都向好而生吧,就像俺手中的香烟,但愿它那仅有的光亮,能够爆燃这黑夜,照清俺们前行的方向。”
“你说得真好。”
“是不是太文绉绉的了?”张本民顿了顿,道:“其实也就是俺俩心中的那点想法,会给俺们带来无限的希望之光。”
卢小蓉咬着嘴唇,点着头,“那,先这样吧,等俺把房子啥的都处理好。”
“嗯,俺也得忙上一阵子。”张本民缓缓地道,“蔬菜大棚的事,要转交给郭连广,让他搞成村里的富民项目。当然,俺要先去乡里一趟,找方见昆和吕建保,把他村支书的问题先解决掉。”
“郭连广做村支书应该不错,他是挺正直的一个人。”
“是的,至少从目前来看,村里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了。”张本民道,“不过有些话也得跟他讲清楚,上任后,有些人的位子最好不要调动,比如许礼霞的妇女主任,还得继续干下去。”
“论能力,许礼霞是可以的,就是作风不太好。”
“现在好多了,毕竟有个光环在她头上,没法乱来。”
“唉,村里的事俺跟着瞎掺和啥。”卢小蓉摇头一叹。
“那有啥不可以的?”张本民挠挠头,道:“你不是贤内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