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南烟转头和乔浅初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是沉默。
相亲的时间被安排在下午六点。
张子善苦恼地在“楼南”楼下站了一会儿,翻看着自家老妈发过来的今晚相亲对象的信息:二十四岁,重点本科学历,职业是高中教师。咖啡厅的位置已经提前订好了,第八号卡座。
将近五点的时候他才不甘心地开了车出发。薛丽堤女士似乎是知道他要爽约般,打电话过来威胁他要是他今晚不去相亲的话就冻结他所有的银行卡和信用卡,除非是带一个儿媳回家。
一路上一直开慢车,遇到红灯立马踩刹车,不到最后一秒绝不继续上路。就这么挨到了商场的地下停车场,停好车出来,张子善站定在了停车场出口的位置,瞪着手机上显示的微弱的信号,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转发了一条短信出去。
这一刻,他紧张、犹豫、害怕,甚至是忐忑。
不多时,手机提示有一条短信跳了出来。他紧着心解开了手机锁,用手滑开短信,上面只有两个字:挺好。
短信是发给谢西恬的,内容是薛丽堤女士发给他的相亲对象资料。
胸腔一阵发闷,就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很难受。
张子善不知道自己怎么进的电梯,也不知道怎么去的咖啡厅,门口有服务员殷勤的问他:“先生您好,请问几位呢?”
张子善的喉咙动了一下,转头看着她道:“我和朋友约好了,在第八号卡座。”
服务员“哦”了一声,笑着开口道:“您的朋友还没到,不如您先过去等他好吗?请跟我来,这边请。”说着做了个“请”的动作,抬脚走在了前面。
张子善点点头,跟在她的身后。
坐在了座位上,张子善随口点了杯卡布基诺。他来这里本来就是为了应付家里人的,也没想着真的要和相亲对象发生点什么。即便是来之前南烟让他放弃,以及谢西恬的那条短信。
等了接近十多分钟,张子善渐渐有些不耐烦了。他翻出通话记录,给薛丽堤女士拨了过去。
“你这小子!怎么这节骨眼儿上给我打电话?”电话刚接通,听筒里面就传来一阵女声大声说道。说到这里,她似乎想到什么,又压低了声音问:“人见着没?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啊?你妈我啊就喜欢这位姑娘,她可是你老爸同事家的女儿,别给人家难堪啊。”
“人都还没来呢,说不定人家姑娘也不想相亲,你们啊就别一厢情愿地给我们牵红线了。”张子善一手接着电话,一手搁在桌面上无节奏地敲打着,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这是没有耐心的表现。
“什么叫一厢情愿?那个女孩可是看了你的照片和资料的,她家里人也对你喜欢得很,我们是那么封建的父母吗?”前一秒音量不自觉地拔高,后一秒又变得语重心长起来,“你看看你,你现在都三十一岁了,你以为你还像那些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你爸妈我们都早已经退休在家了,日日盼夜夜盼,唯一盼的还能有什么?也不指望你能干点什么了,至少也得带一个女孩回来见见啊。”
张子善“恩恩”了几声应付着,“是是是,你说的都对,但这女孩真不是我菜。我喜欢的是御姐型,这种邻家妹妹型的我可完全提不起兴趣。”话音一落,听筒里面又噼里啪啦地传来了一顿好骂。张子善皱了皱眉,将手机拿离耳边看了看,然后没等通话结束就先行挂断了。
又等了几分钟,还没见有人过来。张子善再次看了眼腕表,对于女方这种不打声招呼就迟到的行为很不满。
他起身,准备去一趟洗手间。咖啡厅内的冷气很足,他站在过道边本想将衬衣的第二颗纽扣给扣上,也不知是谁这么不小心,直接端着热咖啡就撞了上来。
“小心!”一阵尖叫。
他本能地往后一跳,但胸膛处的衣服还是湿了一大片。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没事吧?”女人走了上来,不停地道歉道。
声音响在他的耳边,张子善皱着眉头,拎起了那片被弄脏的衣服,反问那女人:“你看我这样子,你觉得像是没事?”今天心情本来就不好,却还遇到一个往枪口上撞的人。张子善撇撇嘴,他这运气,也算是一次次地刷新了这三十一年来的记录。
“不好意思,都怪我刚才走路不小心,我来帮你擦擦。”女人往八号桌的座位上抽了几张纸巾,说着就往张子善的衣服上揩。
张子善冷不丁地被女人碰到了胸前敏感的地方,一下子跳了起来,连忙用手止住她的动作,叫道:“停停停,我还是自己来吧。谢谢你的好意。”说完抢过女人手里的纸巾自己擦了几下,还是弄不干净,最后干脆放弃了,“算了,我这衣服算是毁了。不过也好,就这样子我也可以回去交差了。谢谢你啊美女。”他正眼看了一下女人,露出整齐的大白牙微笑。
然后笑容再一次僵在了嘴角,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古怪起来。
“你刚说什么呢?”女人的眼睛里面有一抹令人难以察觉地笑意,她睁大眼问张子善:“可以再说一遍吗?”
“你叫伍可君?”张子善快要哭出来了,向女人确认道。
“对啊,”女人点点头,朝张子善伸出了手来,“你好,我就是你这次的相亲对象,伍可君。”
那弯弯的月牙儿以及那笑不露齿的样子,张子善看着,不禁打了个冷战。怎么这么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