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归热闹,那样的日子,想来五姐是过不了几天的。”
苏希仙伸手戳了戳苏辛夷的胳膊,“就你机灵。等过几天几个姐姐回来,咱们家里就热闹了。”
“是啊,说起来怪想她们的。”苏辛夷也笑着说道。
“就是大姐嫁得太远了,想要见一面不容易。”苏希仙轻声说道。
苏辛夷沉默,有些人一旦远嫁,也许终其一生都见不到娘家人了。想起这个,她就更厌恶史家的人。
“等大姐的孩子大一些,咱们就写信请她回来小住。不过那时候,只怕你我都嫁出去了,想要见面得看各自的时间得不得空。”
“那也是,反正我最清闲,到时候最忙的肯定是你这个太子妃了。”
苏辛夷被苏希仙逗笑了,“五姐姐,你嫁出去心里怕吗?”
苏希仙沉默一下,好一会儿才说道:“小六,我以前是真的很害怕嫁回翁家,翁家太远了,我就是受了委屈也没人给我撑腰。但是现在我就嫁在京城,我还真不怕。你们都在我身边呢,我一点也不怕。”
苏辛夷笑了笑,也许,她重生回来的另一重含义,就是想让她的家人都能高高兴兴地好好的活着。
她现在听着熟悉现在这么说,她是真的开心,很开心。
没有重来一回。
家人是什么,是她的生母,是她的嫡母,还有从未见过的父亲。
国公府其他的亲人,在上一辈子她的印象其实是模糊的,因为那一场落水,让刚认亲回来的她就跟府里其他人划开了一道鸿沟。
那一道鸿沟,直到她生命终结都没能填上。
但是这辈子没有,没有那一场落水,没有后续的无尽的是非,所以现在大家能开开心心地生活在一起。
“小六,你怎么笑得这么开心?你也这么想的是不是?咱们都能留在京城真的很好呢。”
“是啊,五姐,我真的很开心。”苏辛夷笑得更开心了。
天气一日比一日冷,苏辛夷还没等到梁矩那边的消息,先收到了榆林卫的来信,这封信他等了很久,原以为入秋之后就能收到,没想到延迟了两个多月。
每次收信都是好几份,堂兄、穆邢、曹清、还有田早他们的信,厚厚的一摞,这么多信拿在手里,她的心里也觉得沉甸甸的满满当当的。
先打开堂兄的信,信中说了这一趟进入草原的大体情形,基本上还算是顺利,只是后来他们迷失了方向,好在庞澜会一些鞑靼语,他们竟然穿过了鞑靼,到了瓦剌境内,又废了一番功夫,从瓦剌抵达亦力把里,这才从亦力把里回到了南齐。
这一路上他们收获颇丰,商队所到之处很受欢迎,苏登在信中说,他们没有轻易地与人贩货,而是专挑有钱的贵族做交易,鞑靼这边马匹交易很是警惕,他们换到的更多的是黄金珠宝还有皮毛等物,但是瓦剌与亦力把里就相对宽松许多,他们换到了很多马匹……
苏辛夷眼睛一亮,榆林卫也好,还是漳平府也好,这些与鞑靼接壤的地方,因为常年有摩擦,小型战事不绝,所以马匹的损耗很严重。
她曾听太子说过这个问题,就算是京中的太仆寺已经尽全力养马,四处买马,其实想要敞开供应边防用马也很困难。
这可真是一个好消息,因为这些马,换来其他的珍贵的东西,苏辛夷都不放在心上了,满脑子里全是马。
堂兄的信一向是报喜不报忧,他再去看曹清的信,曹清的信与堂兄相差无几,只是交易的细节讲得更清楚,然后又看了田早的信,田早的信中还夹了一封给曾梁的,拜托苏辛夷转交。
田早的信写得也很简洁,说了他与包大同在榆林卫的生活,多是训练,还说了榆林卫受到鞑靼小股贼兵的袭击,他们排了小队出城追击,他也参加两次,总之在榆林卫的生活一如既往地有规律,地也还在种,说今年秋收比去年要好一些,榆林卫上下都很开心,过冬的粮食有了。
苏辛夷看到这里也跟着笑了,在榆林卫能过上这样安稳的生活,那真是十分不容易的。
不过,等到鞑靼修养过来,只怕就没这么清净了。
最后,苏辛夷才打开穆邢的信,他的信与别人完全不同,全是诉苦的。
果不其然,穆邢信中着重讲了这次的辛苦,尤其是在草原上迷路又找不到当地牧民问路时,商队曾有几天士气很是低迷,甚至于还有一场小小的内部口角。
苏辛夷看着微微皱眉,这支商队归根结底还是没有一个声望特别高的人领着,两位堂兄想要把商队真正的握在手里,只怕还得走一趟才成。
第一次进草原遇到大雪封路,第二次进去又遇到迷失方向,好在没遇到追兵,大家虽然费了一番周折,总算是平安回来,收获也算是丰厚。
将信认真地收起来,苏辛夷琢磨着有了这些马,就算是鞑靼来犯,榆林卫与漳平府也能短时间内再组一支骑兵。
她看着看着就笑了,最后将穆邢还有堂兄给画的舆图拿出来,仔细对比一下,堂兄的路线与他信中所言极为符合,但是穆邢的就不一样,这一位行事一向是随心所欲的,他常借着探路的名义离队,所以他的舆图比堂兄的要复杂一些。
苏辛夷比较完两人的地图,又把上次他们送回来的拿出来比对,然后就发现他们两次走的路线是不一样的,除了最开始的一段路是相同的,后来就不同了。
她细细地将两份地图做了标注,又拿出父亲的手札来,将手札中记录的父亲走过的地方,在地图上慢慢的标注出来,但是还是有很多地方是找不到的。
苏辛夷一直忙到了深夜,这才将舆图基本上理清楚,一双眼睛也累得不行,把连翘叫进来给她按一下眼睛。
连翘看着就劝道:“姑娘,您可不能仗着年轻就这么费眼,佘嬷嬷知道了肯定又要训我们。”